许婉宁每日跟着佃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四五日过去了。 虽然身体上累得不行,腰都直不起来,可那些佃户却将她当成自家人,什么都跟她说,许婉宁就觉得值了。 “陈管事家的女儿十九了,过年就二十了,长得水水灵灵的,跟朵花似的!”有人笑着说道。 许婉宁也跟着笑:“许了人家了嘛?” “没,没许人家。上门来的媒婆全部被赶出去了。说是不想嫁人。” 青杏好奇了,“那陈管事和他娘子就任着女儿胡来?”她也十九了,要跟着小姐一辈子不嫁人,但是也不妨碍她觉得十九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小姐十九娃娃都两三岁了呢。 “没办法,谁让他们就那么一个女儿呢。养得娇娇的,身边还有两个丫鬟。啥事都不干,那手保养的,跟葱段似的。” “她之前还总出来玩,还跟着我们去山里捡过菌子摘过野果呢,就今年,我好像有好长时间没见着她了。” “我也没见过她。” “你们知道她在家干嘛吗?”其中一个妇人故作玄虚。 其他的人都好奇地看向她,许婉宁也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每日躲在屋子里头绣花呐,听说她娘还给她请了教礼仪的嬷嬷,隔三岔五地过来教她。我这是有一回去她家不小心看到了,你们听了就听了,可别说是我说的。” “知道知道。”其余的人纷纷附和,大家都是佃户,都是一条心,谁又会去往外说,被陈管事知道了,对他们这些人没好处。 许婉宁来了兴致。 今年开始变了? 今年这两个字,可是关键字啊。 青杏突然想起了什么:“奴婢见过她,小姐,你也见过她的。” “哦?什么时候?” “就今年过年的时候,她跟着陈管事夫妻来府里头拜年,还带来庄子上的不少东西,当时侯爷夫人亲自接待了。小姐你说她还未成亲,是个孩子,还给了她十两银子的压岁钱。” 许婉宁想起来了,对了,重生来之后,倒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去年过年的时候,她确实见过这位陈绵绵,还夸赞过她长得水灵标致,跟画上的仙子似的,她还让陈管事夫妻两个好好掌掌眼,以后这姑娘定然是要嫁到哪个大户人家去当少奶奶的。 许婉宁笑了,莫不是她的那句话让她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陈绵绵其实就是个农女,身份低微,应该见不到什么身份显赫的贵人,进侯府也是第一次,莫不是那次就看上了侯府的哪位男主子? 崔庆平是不可能的,去年才四岁。 崔禄,已经四十多了,是她爹的表叔,也是她的表爷爷。 一个十九岁的姑娘,总不会看上一个爷爷辈的人吧。 那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崔云枫了。 崔云枫二十多岁,正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时候,长得又英俊潇洒,陈绵绵会喜欢上他,很正常。 可她也记得,前世陈绵绵并没有入府,在她第二次赎回庄子之后,也没听说过陈绵绵嫁了人,看来应该是跟着她爹娘到另外一个地方生活去了。 这个对她无害的人,却能成为她复仇一把刀。 许婉宁来了兴趣。 若是这小姑娘真的有想法想攀高枝,自己何不给她递个凳子? 崔云枫目前身边只有见不得光的白青青,若是名正言顺多一个姨娘,崔云枫还有多少心思在白青青身上呢? “红梅,我要见见这位绵绵姑娘。” …… 陈绵绵坐在椅子里,姿态高雅,脊背挺得笔直,脖颈修长,喝茶也是动作优美,身上穿着燕城时令下最流行的衣裙,看那料子,自然是好货。 这一坐着,若不是许婉宁知道她就是个庄子管事的女儿,都要猜测她是不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呢! 陈明就是庄子上的管事,要说有钱,也没多少,能舍得花这么大的价钱培养女儿,看来真的是存了让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 许婉宁洗了手,擦了脸,进去之后,陈绵绵立马起身,福福身,“民女见过少夫人,给少夫人请安。” 许婉宁摆摆手,坐下之后,也让陈绵绵坐下,“我去年见过你。” “是的,民女跟着爹娘去府上给各位主子拜年。” “一年不见,绵绵姑娘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了。”许婉宁望着陈绵绵,越看越觉得欢喜。 这副我见犹怜、温婉娇柔的样子,男人最喜欢了。 陈绵绵脸颊微微泛红:“少夫人过誉了。” “倒没有过誉,而是实话实说。”许婉宁说道:“绵绵姑娘长得这般水灵,可许了人家?” “未曾。”陈绵绵摇摇头。 那些愣头青,哪里能入她的眼。 “绵绵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家里的门槛应该都会被踏破吧?怎么到现在都未曾许人家呢?” “我爹娘就我一个女儿,我……我想多陪爹娘几年。” 多陪几年? 现在就已经十九了,就算再一年都二十了,二十在村子里那就是老姑娘了。 “若是有合适的,还是要尽早定下。女人过了二十,就难了。姐姐是个过来人,真心拿你当妹妹看,这才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哪怕再好看又如何,年纪大了,就只有被人挑的份。 许婉宁说的是句老实话。 也许是年纪这两个字牵动了陈绵绵的心。 陈绵绵咬着唇,眼角开始泛红,眼泪也跟断线了的珠子似的扑簌扑簌往下掉。 许婉宁一看不对劲,这个小姑娘心里有事,突破突破应该能说。 她使了个眼色,红梅青杏立马下去了,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就剩下两个人,许婉宁往陈绵绵身边坐近了些,温柔地宽慰:“妹妹是有什么心事吗?” 陈绵绵欲言又止。 许婉宁真诚无比,安慰道:“这里就你和我,咱们都是女人,若是有什么委屈,我能帮的一定帮你,就算帮不了,我也会替你保守秘密。” “少夫人,你帮帮我吧,我好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