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的时候，二人坐上了车，等到晚上九点才抵达颜君汐的老家。</p>
农村的夜晚格外黑，尤其是晚上。</p>
沿着田野中间的大路行走，手机微弱的亮光在铺天盖地的黑暗中显得渺小如芒。</p>
走到一个岔路口，拐弯下坡，进了一条乡野小路。</p>
颜君汐从刚才开始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牵着舒望的手，二人默默并肩走着。</p>
从小到大这条路她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只是如今走了很久，都没有看见亮光。</p>
风从耳边吹过，带来细细的水流声，前方仍然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黑暗。</p>
听到水流声，说明离村子已经不远了。</p>
“以往这个时候，村子里只有李叔家的小卖铺还亮着灯，”颜君汐忽然说，“我小时候上了床也睡不着，因为家住在村边上，奶奶就告诉我晚上会有从山上跑下来的黑老怪，挨家挨户地转，看哪家的小孩没睡觉就给抓走……”</p>
说到这里，她扭头看向舒望，离他近了些说：“我听了，就吓得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就算睡不着，也使劲闭着眼睛，大气不敢喘，怕一睁开眼看到黑老怪就站在面前，把我抓到山里面去……”</p>
“嗯？黑老怪是这样吗？”</p>
舒望忽然停下脚步，将手机翻转，惨白的光照在他翻着白眼吐着舌头的脸上。</p>
颜君汐愣了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捧起他的脸揉了揉。</p>
“如果你是黑老怪的话，那么我宁愿被你抓走，在山里生活一辈子，那样也不错。”</p>
舒望嘿嘿笑了一声，收起了鬼脸，弯腰俯身贴了贴她的额头，说：“走吧，应该快到了。”</p>
二人又走了差不多五分钟，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积雪变少了，水流声越来越清晰。</p>
“看，我们到了。”舒望抬起一只手，指向不远处。</p>
手电筒的光缓缓上移，只见田野里，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面……石墙？</p>
再向四周看去，原来面前矗立着一根高耸入云的承重柱。</p>
仔细望向远方，会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好像都立有一根这样的承重柱。</p>
承重柱上方，高架桥如同一条巨龙蜿蜒至远方，远远望去，在某处亮着星星灯光的地方戛然而止。</p>
距离舒望上次回来，满打满算顶多也才二十多天的时间，没想到施工速度如此之快。</p>
颜君汐站在高架桥下面，怔怔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舒望提醒，这才继续向前行走。</p>
借着月色，颜君汐开始环顾四周，即使一切都没有了，还是感觉到熟悉。</p>
仿佛依旧可以看到那些青砖瓦房，烟囱土墙，</p>
终于，走到了一处地方，再次停了下来，舒望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了那条河。</p>
意识到这里就是老房子所在的地方。</p>
“当时在这里住了一晚，院子里的杂草都被清理干净了，只是没找到当初我俩一起种的那丛月季。”舒望看着她的背影说，“还遇到了个很有趣的小姑娘，她也认识你。”</p>
颜君汐听后，转过身，重新挽起了舒望的胳膊，笑着说：“走吧，去看看奶奶，晚上挺冷的。”</p>
二人走过石桥，穿过白杨树林，这里的积雪变得很深，行走起来很艰难。</p>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走到奶奶的坟前。</p>
她拍了拍棉袄下边的雪，缓缓蹲在那儿，托着下巴，嘴角带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舒望脚步挪动了一会儿，找了个逆风口站在那儿，给她挡风。</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