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关中上空的阴云被驱散不少,但是骊山附近的情况依旧很糟糕,按照平时来说这时那些亮闪闪的金铁兵俑出动的时候会反射出引人注目的光泽,但是在阴云的掩盖下他们悄然进入了战场,王翦对战场洞若观火都没有发觉新出动的十多个方阵的兵俑有什么异样。 “咯吱~咯吱”这些新到来的兵俑方阵中发出了唯一的声音,不知何处来的战车车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是金铁兵俑们不在乎,而陶土兵俑们不敢说。 士兵们不需要发号施令,他们和拉车的以及作战的战马们心意相通,眼中的金光微微闪过,战车和骑兵们同时开始加速。 这十二支方阵的金铁兵俑全部都是骑士以及战车之类的高机动兵种,他们是武安君组建起来的,专门为收割敌人而生的锋利镰刀。 正面陶俑从收缩变成溃败,让一众龙人和娲族们大喜过望,从没有打过如此顺风仗的他们不自觉的就追出很远,指战员们看出了潜在的威胁,极力约束,才让大部队没有完全脱离依托的渭水。 而这时王翦没有心思放在佯攻战场,他所在的西线压力陡增,他思忖着这应该是对面的指挥找到了他们的意图,所以才在这里施压。西线很深入,而且战线拉得很长,他必须全身心的去应付这里的威胁。 “没想到还有手牌,这金铁俑攻击凶猛,悍不畏死,我们现在不得寸进。”王贲带头冲锋,那些刚刚投入战场的金铁俑他邯的一师负责正面防线,他接收到的情报最早,他脸色焦急,把情报递给了王翦:“不,王守备。我们这里只是兵俑的一支偏师,大约十个方阵的金铁俑开始从东往西沿着渭水快速机动,现在已经切割了大部分水陆师的退路,三个新编的水陆师正在崩溃!” “他们深入了这么多?!”王翦看到战报心里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只是分个神的功夫,这三个水陆师竟然如此轻敌冒进。 “这还是极力约束的结果,兵俑的动作过于有迷惑性,他们从收缩变成真溃散,再到重新再骊山脚下组织正面攻势速度极快,陶俑们正在呈现泰山压顶之势,后路被抄的水陆三师应该撑不了多久。” “呼”王翦反而出了一口气,笑了:“还好只有水陆三师,他底牌尽出,轮到我了。吹响号角,李信的三师支援沿河的水陆师,背水在渭水河畔收拢溃兵,至于逃不出来的就不管了。” “是!” 指挥帐中轻描淡写,决胜千里,但是在纸上的文字落在李克拉的眼中就是人间炼狱。战车和骑兵组成的突击群从兵俑坑中一股脑的冒了出来,他们在行进中完成了战斗编队,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形成了进攻队列的机动部队像一把锋利的镰刀,朝着龙人和娲族三个师与渭水连接的根部狠狠割去,已经过于深入的三个师根本来不及回援,随后就从密密麻麻的冲击阵列当中分出了相当数量的骑兵开始朝南向着回援的三个师杀去。 三个师在河边的守备一触即溃,河滩上染上了不少的鲜红,从这时开始,深入的三个师就没有了回撤的可能。 士气这东西,无非就是给士兵们在战场上提供安全感,它可以是节节胜利的刺激,可以是一个强大领袖的个人魅力,再不济也可以是某些山川天险。 之前的大胜让水陆三师有了不切实际的虚妄士气,这时强敌出现,他们既没有优秀领袖的带领,又失去了可以依托转移的渭水,士气一泻千里。开始不计后果的溃散。 三个师的各级指战员当中有不少有魄力,有胆识的,他们就地收拢溃兵,依托一些崎岖的地形或抵抗,或躲藏,起到了一部分稳定作用。 但是这杯水车薪,重新组织起来的陶俑方阵列着大阵堂堂正正从南面压来,是一座难以撼动的大山;北边的渭水边,镰刀中分出的一部分骑兵也紧逼而来,像一个有突刺的钉板。 而一大部分的机动部队还在猛冲,三个战力一般的水陆师仅仅是开胃菜,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河对岸,是秦的万世基业的开端! 一师向东推进的防线这时起到了作用,多数冲击的骑兵被防线上精锐的士兵们成功拦截,而还有许多的战车和骑兵干脆利落的摆脱了纠缠和拦截,朝着渭水大桥而来。 李克拉看得分明,这些杀神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当机立断:“撤回桥头,他们冲击太猛,我们缺乏防冲击的手段,桥面能够最大程度的限制他们!” 鼠人和青丘率先撤到后面,岚虎,陌刀兵,阿光以及李克拉和王来则倒退着,盯着即将迎面而来的黑色骑兵们,防止他们突然提速杀到正在重新布置的桥头前。 “没有远程武器,都是精锐骑兵,还有战车。”李克拉咽了一口唾沫:“马上就要来了,紧张吗?” 王来拍拍李克拉的肩膀:“哈,你现在就很紧张,莫怕,我护着你。” 王来全身轻甲,持着一柄威风凛凛的陌刀,只是对着李克拉笑笑,随后又恢复了冷漠的姿态。那些骑兵们已经冲到了桥头。 王来的声音压倒一切:“陌刀队!挺刀! 枪手!瞄准!开火!” 鼠人没有经历过战阵,那些金铁骑兵一刻未歇,直接跨过桥头就开始发动冲锋,鼠人们被这气势所摄,战战巍巍的开枪,枪声凌乱无比。 李克拉和王来并肩而站,他现在没有时间去纠正和重新鼓舞鼠人们,作为邯、王龁、王贲以及扶苏等人尽皆在列,正在听着骊山正面的战报。这时太阳西落,视野极差,稍远一点的地方甚至只能看到升起的火把,这时候指挥作战显然不是好时候,那么就开总结大会。 章邯心有余悸,那发狂一样的冲锋真是唤起了他不那么美好的回忆:“好险,水陆三师损失不大,其中一些基层的指战员临场发挥相当不错,他们在溃退中收拢了大部分的有生力量,起码我们渭水的防线有了保证。” “王贲。” “到!” “说说看对面的那位是怎么想的。” “诱敌深入,精锐分割,合拢包围。水陆三个师并不是他这次作战的主菜,他想着要突破西线的防线,直接打过渭水大桥,起码要对渭水岸边的炮群造成严重破坏。” “是啊,还好,还好当时梁师长想要过河布置阵地我没有同意,对面那位眼光狠毒,知道威胁最大的所在,但是他心有余而立不足,这些兵俑虽然灵动,但是作战动作死板,随便换来一个机灵一点的临阵将领就不会在桥头那么狭窄的地方死磕。看来这位也只是一个人在支撑局势,无人可用咯。 李克拉他们就很机灵,知道怎么削去突击兵的优势。”王翦笑眯眯的,这次战线已然稳定,那么秦代表的事情还有缓。 “王龁。” “到!” “这次作战,你从对峙开始就在,从头看到尾,你有什么感触?” 王龁一愣,他确实有感触,他私下里阅读战报的时候都会怀念那个人,这次的作战也十分的像,但是现在王翦竟然问到了,一下子就问到了他的心上:“当然,王镇守,这战法,我很熟悉。” “我也阅读过他流传下来的兵书。”王翦感慨,捋着自己短须,思绪万千,喃喃道出了让所有人震惊的名字:“武安君,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