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越初收到黎队消息。 孟云起说不说,都无所谓了。 孟老大已经被控制,他手下也交代了当初绑架的事实。 可他拒不认罪,一直强调自己是真爱,带走她是为了给她一个幸福的家。 在那个无耻男人的自述里,他对小姑娘一见钟情。 当时的越晚意穿着白色长裙,扎着高马尾。 她背着书包站在路灯下,手里捧了一本书,安安静静地读着。 那一刻,孟老大沉寂多年的心重新鲜活了起来。 他从车里走下去,到了小姑娘身边。 在孟老大的记忆里,小姑娘温婉可爱,见到陌生男人靠近有些害羞。 不过当自己问她名字时,还是很有礼貌地答了。 但她留了个心眼,只说道:“我叫霜降。” 于是孟老大让人带走她,专程为她打造了一座童话梦幻城堡。 给她买漂亮的公主裙、首饰珠宝,请专门的人为她梳妆打扮。 给了她一切女人想要的物质和爱。 他从没对任何人这样用心过,几乎付出全部心血。 没多久,小姑娘就怀孕了。 他也曾怀着万分期待,幻想过两人的孩子。 没想到,她会在生日那天给他当头一棒。 孟老大到现在都想不通,他还要怎么做,她才能满足? 越初看到黎队发来的那长长一段话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可心里,却恨不得将孟老大千刀万剐。 他的小姑姑,家庭条件优越,有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哥哥。 她刚刚上高二,长得温软可爱,弹得一手好琴,成绩名列前茅,可以读理想的大学,有光明灿烂的未来。 就因为那个老男人,毁了她的一生。 她也许无数次尝试逃跑,最终都失败了。 后来发现怀孕,无疑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她还是心软了,没有带着孩子一起离开。 而是选择生下他,然后报复性地在孟老大面前自杀。 她想用一把最温柔的刀,割裂那个老男人的心。 把死亡,当成她逃出牢笼唯一的办法。 孟云起见他低头看着手机沉默,才淡淡开口。 “越初。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你了吗?” 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林侨在那一天查出怀孕。 如果不是他,越凌天就可以准时接到妹妹。 而孟云起也可以在一个健康、幸福、快乐的家庭出生,无忧无虑长大。 他可以活在阳光下,光明正大追求心爱的女孩。 因为越初,他的妈妈没了,喜欢的女孩也被抢走。 越初冷笑着抬头,“罪魁祸首是你的父亲。这一切,都是他的自私贪婪所造成!” 这父子俩真是如出一辙,都喜欢把责任往别人头上推。 孟云起不置可否,“你已经得到了答案,可以走了。” “她的骨灰呢?” “哈。”孟云起转头笑了笑,“我撒进北戴河了。有本事,你就去找回来吧!” “……”越初深深吸了口气,“如果你还有良知的话,就交出你父亲所有的罪状,让他伏法。” 许蔚然上前握住他的手,“老公,我们走吧。” 越初回到车上,在驾驶位沉默了许久。 “我们去北戴河看看,可以吗?” “好。” 北戴河有十五公里的海岸线,这里沙软潮平,森林覆盖面积广阔。 两人手牵手走在沙滩上。 再回头时,夕阳已经染红了海水。 林侨得知消息,只说了一句话:“霜降是个很有灵气的女孩,她应该会喜欢那里。” 对孟云起,她很难去评判,心里更是矛盾自责。 越凌天专程请了两天假,陪她开导她。 一家人又去了爷爷奶奶的墓地,在旁边立了个衣冠冢。 两位老人家,到死都没能等到他们宠爱的小女儿回来。 一行人走后,孟云起才穿着一身黑衣黑裤,缓缓踱步到墓碑前。 与其说他憎恨越初,不如说是嫉妒。 明明他们该是最好的兄弟,最亲密的一家人。 可凭什么他能活得恣意快活,自己却像阴沟里的老鼠? “小少爷,这里有一包东西。”手下在墓碑旁捡起来,递给他。 是一个密封起的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个方方正正的铁盒子。 孟云起打开,久久愣在原地。 里面放着一包皱皱巴巴的烟,还有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以及一张便签纸。 那是他在年少的时候,一点点送给她的。 如同时光回溯,又重新到了他的手中。 读着纸上的文字,孟云起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溢出。 “云起,谢谢你曾经的陪伴。你是我17岁以前最知心的朋友,陪我走过了那段最阴霾黑暗的日子。 我永远记得你爬到树上帮我捉的蝉、下到河里替我抓的鱼、溜进果园帮我摘的橘子、同学们欺负我时你为我打的架,还有临别时你纵容我的那包烟。 你的好,我全都记得。 很抱歉,此生无以为报了。 你曾经问我喜欢越初什么?对不起,我骗了你。 因为我喜欢他的全部。好的坏的、缺点优点,我通通都喜欢。 他于我,是阳光,是空气,是水源。离开他,我也活不了了。 我现在已经不会偷偷哭,不会伪装地笑,不需要那包烟了。因为有他在身边,我过得很开心幸福。 希望就此别过,恩怨两消。 你最好的朋友。 许蔚然。” “许蔚然。”他停顿好久,才又说道,“我真的后悔了。是我杀了你父亲,才会永远失去你。” 他其实没那么理直气壮,去坦然面对她。 就是这份迟疑,才让越初有机可乘。 但他也要感谢越初,在她那里给自己留了最后一份体面。 他到最后,也没有说出许志杰的死因。 孟云起苦涩地笑了笑,“恩怨可以消,感情呢?” 他知道,注定永远得不到她了。 这份执着的信念,他要怎么去消? 她也是他的阳光、空气和水源啊。 孟云起不知道,离开她自己又该怎么活。 其实他真正的名字,是叫孟厌。 父亲说,看见他就会想起他母亲的样子,心生厌恶。 但那时小小的他,却很喜欢这个字。 带着厌世的感觉,独特又个性。 到了云川认识她,他看到小姑娘作文里的一个词。 风起云涌。 全文他已经记不清,只记得她内心的坚强勇敢。 小少年的他被深深震撼,就给自己改名叫云起。 不久后,黎队那边收到一个包裹。 里面全是孟老大各种罪状,足以判处死刑。 让凶手伏法,才是对受害者最公平的慰藉。 也是对社会秩序和法律尊严的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