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忙不迭跪下去，应声道：“是。”</p>
远处天空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雷声，衬得如墨般阴沉的天色更加骇人恐怖。</p>
这一夜，谢元姣睡得极不踏实，窗外雷声阵阵，惊扰得她做了好几个噩梦。</p>
梦中她和谈襄拜堂成亲，共饮喜酒，接受百官朝拜。</p>
分明是喜事，她却一直在流泪。</p>
醒来后，她唇色发白，浑身都是冷汗，手无意识地攥紧被褥。</p>
流云匆匆跑进来，安抚道：“姑娘又梦魇了？”</p>
说完，便拿起热帕，轻轻擦拭她的额间。</p>
“原以为姑娘梦魇的病已经好全了，今日怎么又犯了，要不奴婢为您寻个大夫吧？”</p>
谢元姣缓过了神，轻声道：“不用。”</p>
“许是昨日打雷惊到了，我歇息会就没事了，不必惊扰旁人。”</p>
她半靠在榻上，眼睛低垂，掩着浓浓的担忧。</p>
流云为她掖好被子，道：“姑娘再睡会吧，正巧陛下嘱咐明晚可以看到苏城的画舫，姑娘也可以出去透口气。”</p>
谢元姣眼神微闪，忽然拽住她道：“流云，你现在寄信回京都，让人将明虹玉送来，还有……我有一件事要查。”</p>
“好。姑娘有何事？”</p>
“关于谈涿当年在行宫之事。”</p>
她缓缓说出口，坚定道：“那里绝对有蹊跷。”</p>
流云一怔，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连忙道：“姑娘放心，奴婢这就去。”</p>
她匆匆离开。</p>
谢元姣一人靠在床上，心口隐隐传来不安。</p>
她对谈涿的印象，停留在他行宫之前。</p>
只依稀记得他是个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病秧子，每次宫宴遇上，她与旁的皇子公主玩乐，谈涿总是一人站在人群外，从不掺和，对所有事都淡漠的。</p>
她觉得这样的人很是奇怪，便故意靠近他，与他玩乐，这才多了些接触。</p>
后来，谈涿从行宫回来后，性格大变，暴虐狠毒，不通人性，兄长明令不许她再与东宫往来。</p>
现在回想起来颇为奇怪。</p>
兄长从不会干预她结交朋友，更不会要求她远离皇子，除非是有危及她性命之事。</p>
她缓缓抬首，望向窗外已经放晴的澄澈天空。</p>
第二天。</p>
谈襄整日都不在府内。</p>
谢元姣在屋内来回踱步，焦灼了一天。</p>
直到将近傍晚，来福亲自回来了一趟，特意拨了几个人到她这边。</p>
“夫人，公子特意让奴才回来告诉您，不必担心他，让您一个人安心地看看苏城内的画舫，这几人是专门过来保护夫人的。”</p>
她这才松了口气，安心带着人出了门。</p>
暗卫们并未直接跟在她身边，有的乔装成普通的小厮，有的就混在人群中，警惕地盯着四周，以防止有人突然袭击。</p>
今夜应当是苏城内最繁华热闹的一晚，从街头到街尾挤满了人，而摊贩更是比平日多了一倍不止，商贩间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偶尔出现几个胡商在街头巷尾走动，兜里装着琉璃，玛瑙，宝石，逢人便介绍售卖，卖艺的人穿着红衣喷着火龙，惊得行人连连避退。</p>
角落处，有老人做着栩栩如生的糖画，围观的孩童发出一阵惊呼声，有男女结伴而出，虽羞涩不语却双颊通红，小心地触碰着对方的手，也有一家老少相互搀扶，笑笑闹闹，特意购买平日难见的商品……</p>
今晚这座城传达鲜活的生命气息。</p>
可谢元姣现在没心思参与进去，她满脑子全都是谈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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