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你老爹真想让我死的话完全可以再等上那么一盏茶的功夫便好了,实际上他的动向也只是算计中的一环而已。” “你是说我老爹也被人算计其中?!这个更不可能了,虽然他不屑于阴谋诡计,但以他的洞察力而言,很多事其实……等等,你是觉得他明知道有人设计却依然无所谓地听之任之?又或者将计就计?那么能办到这一点的人就只有……陛下?!” 唐霁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写满了难以置信,但古月一脸严肃认真却一直在彰显这些都不是猜测而已。 “理性分析,不偏不倚,我对于陛下而言算什么呢?” “楚国的未来?” “不能拿捏住的楚国未来,正如你刚刚说的,楚皇给不了我更高阶的丹方,为了进一步提升自己我还得好好计划和打算,而一旦我更进一步两步甚至三步,是不是更加脱离了楚皇的掌控范围?甚至用铃兰牵制我都不那么靠谱了,既然如此,为何不在我还能拿捏住的时候多榨取一些既得利益?” “可是……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让你钓到了一群天阶,虽然打赢了却让百姓们遭殃,陛下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一个理由,一个出兵的理由。” 古月伸出了一根食指摇了摇,说的信誓旦旦。 “出兵?我觉得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大战已经十多年没有打了,难道和平不应该维持么?” “楚国强盛么?楚国的军队强盛么?楚国的高级军事人才或者高端战力,强盛么?” 其实古月自己并不知道这些,可他清楚一个很根本的事实,那就是楚国军民都有一股子向心力,张口闭口“大楚”可不是说说而已。 “各种各样从先辈们那继承下来的铭文技术,在楚国的各行各业里都应用广泛,人名生活便利,更重要的是传承铭文让楚国的天阶高手总体上比之其他各国都强上太多,尤其是还有我老爹坐镇,军事才能不俗的将领也不仅仅局限于唐家军内。” 说到这里,唐霁凰若有所思,似乎想到由于唐问天的存在,楚国的军力在各方面其实都大大超出了各国。 “既然有藐视各国的武力,为何不能去使用呢?” “因为十多年前的覆辙不能重蹈,楚国的丹药依旧匮乏,难以为继各种伤员的恢复,甚至市面上乃至国库里能找到的恢复丹药都不一定对真正的高手们起到作用,一旦出现大规模冲突,消耗起来楚国未必占的到便宜。” 唐霁凰说的很笃定,因为她很想说服古月放弃这个想法,毕竟在楚国人眼里,他们的陛下是一位明君。 “没错,楚国被炼药技术扼住了咽喉,你明白这点,楚国人也明白这点,楚皇自然就更明白了,同样,各国也都知道这个楚国公开的软肋,所以才会有那炼药师协会会长跑来从根本上继续遏制楚国的炼药技术发展,在他们看来这也能够完全让楚国无力外侵,因为消耗不起,但正因为如此,楚国如果突然出击岂不就能打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可是陛下并没有如你所说那般啊!我记得……” 回忆起当时的状况,唐霁凰也犹豫了,因为她没法立刻找到实证来说服自己。 “因为我提前站出来承认那次袭击是针对我的,而且和其他国家关系不大,主要是追杀我的黑衣人所为。” “是这个没错,但陛下不仅没有反驳你的言论,反而表示了支持,并且愿意庇护你,为何你还有疑虑?” “因为我或多或少挡了他的路,不然也不可能有这个天阶武道大会了,试想,刚刚遭受袭击,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去救治百姓,可楚皇却突然搞出这么一个比赛,而且是点名要各国出十位天阶,这是为什么呢?” “这个……”唐霁凰无法再说服自己抛弃疑虑,因为她确实劝阻不了古月,现在也劝服不了自己,“陛下是想看看各国的态度?立即派出十名天阶对所有国家而言都未必有问题,但如果哪个国家参与了那次袭击,刚刚死掉了好几个天阶的情况下,这仓促间很可能皇室麾下就拿不出那么多天阶了,这样从侧面能够加深对那个国家的怀疑?又或者对这些天阶高手也有目的,毕竟这里是楚国境内,暗中做点手脚去让他们折损一两个?喂喂,你这个主持人不会带着任务来的吧?!” “自然没有,而且大将军在那呢,何必找我?” 唐霁凰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真如古月所言,楚皇打算借这次大赛的机会做点什么手脚,那最好的人选岂不就是自己老爹么? 在所有人眼里唐问天就是个超越任何人的存在,自然也不会有哪个小动作能逃过他的眼睛,那如果是他自己做的小动作呢?现场所有人里能有哪怕一个去发现么? “你觉得这个赛场肯定会出事?” “最好是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我这个主持人也能早点功成身退,可惜,事实多半难以如愿,不然这次大赛可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当然,也未必是和你爹有关,但楚皇有所安排才是合理的,不然,我们跑这来岂不是有点赔本赚吆喝的意味?” 唐霁凰有些无奈又有些怅然,原本是要说服古月,却被古月说服,是因为自己耳根子软么? 当然不是,原本疑惑的种子就在那里,只是自己装作没看见罢了。 而且,装作没看见的,肯定不止自己一人。 “你打算如何?” “没什么好的计划,毕竟到底是不是会发生点什么又或者已经发生了但我们根本不知道都有可能,只是我有种感觉,如果出事就肯定是大事,试想,这里大几十号天阶高手呢,万一一锅端了,会不会天下大乱?” “你这脑袋瓜里到底装的什么?整天都在想些啥啊!”唐霁凰忍不住伸手在古月的脑门上用力按了又按表示抗议,因为古月确实吓到她了。 “刚不说了嘛,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你提起,我就把这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倒给你听,就怕你不乐意。” 古月微微一笑,尽力显得很干净很清澈见底。 “唉……算了,看你这诚恳,以后如果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记住,一定得憋着第一个跟我说,听到了吗?” 看着唐霁凰瞪大眼睛一脸认真,古月莫名觉得太有爱了,忍不住又将她紧紧抱住,“知道了,下次一定。” “果然你这次不是第一个跟我说的!” “额……” 唐霁凰一把将古月推开,脸上立刻换成了拷问的神色,两只手已经出现在了古月的腰间。 “咳咳,女王大人饶命啊!” “坦白从宽!” “说是肯定的,我想象,这个,嗯,我当然跟鬼瞳说过,不然她也不太可能愿意信我对吧?” “还有呢?” “我跟慕容荻说过,这个自己站出来先承认是冲我来的就是她教我的。” “果然还有她!还有呢?” “没了,真的!要知道铃兰是楚皇拉来限制我的筹码,这事如果直接跟那丫头讲了,她会如何你还不清楚么?” “算你还有点良心!她这阵子总觉得对我有愧,谁又想到是这个缘由呢?唉,说到底,咱们都太渺小了,只能任人摆布吧……” “或许眼下是这样,但我的目标就是有朝一日不这样,当然也得让你们都不这样!” 古月的言语算不上霸气,却有着一股子韧劲彰显无遗,让唐霁凰不由愿意去相信,而且坚信不已。 “又说漂亮话,等有朝一日再说吧……现在忽然想想,依稀记得袭击发生的那晚,老爹忙完后便提前回去了,之后我们才听说了国都和你遇袭的事,姐姐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你肯定需要我的琴声了,便让大哥他们带我赶了过去,是不是有些心有灵犀呢?” “那是当然,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看我一个人在那忙到吐血的,嘿嘿!” “笑个鬼!你知道当时老爹的情绪如何么?” “情绪?别说猜测这个,就算现在看到你老爹,我也看不透他的情绪。” “也是,”唐霁凰略微停顿,似乎在回想当晚种种,“其实我自从有了这把琴之后,便忽然善于发现他人的情绪了,甚至老爹那万年一个表情的人也不例外,这感觉很新奇也很特别,而当晚老爹的情绪是高兴中带着略微失望,现在想想,忽然就明白了……” “高兴中带着略微失望?他刚刚跑来救场神兵天降,为何是这个情绪?额……”古月立刻想到了最坏的那个想法。 “正如你总是把他往坏的想一样,他当时失望多半是你还活着,搞不好真就觉得再晚点出手或许更好,哈哈~,不过嘛,他为何高兴呢?现在想想,应该是他将计就计成功了,杀掉了某个之前想杀却没有能够杀掉的人,而这个人最可能是善于隐藏和躲避的高手……” “鬼眼?!” 古月从唐霁凰她们营帐离开时,在外面偷听的兄妹三人都有些不自在,毕竟事情的经过和发展明里暗里远超出他们想象,但古月既然打算和唐霁凰说明,也就没有背着这三人的意思,毕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最早产生交集的几人,且不论信任与否,至少很多事情是需要牵绊的,譬如古月和楚皇之间的矛盾,自然早晚有一天会公开化,甚至激化,到那时这些人或多或少便面临着抉择,而眼下古月只是让他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而已。 不过,古月还是忍住了没当面把唐羽星的事亮出来,毕竟唐沐霖依旧闭口没提,应该是还在挣扎或者行于暗处,确实不太好过多干涉别人家事。 但唐霁凰的说法又让古月有了一些新的思路,可能当日那些事里,自己的猜想还远远不够全面。 回到营帐后,鬼瞳仍未出现,古月便独自开始了沉思。 “之前只考虑到楚皇在拿我钓鱼,尤其是有那些调开唐问天的布局,便下意识认为唐问天将计就计明着被摆布实则有他自己的想法,可唐霁凰说唐问天很高兴又有些失落,这就有待斟酌了…… 杀一个天阶对他而言值得高兴么?恐怕所有人都不会这么认为,那么他可能是针对鬼眼而言有私人仇怨,而他这人确实睚眦必报,当年伤到唐羽星的那个天阶就是个例子,恐怕鬼眼也早就在了唐问天的追杀名单上,但这么一个过分谨慎的刺客,就算是唐问天也很难找到吧?所以他高兴的地方多半应该是这个了。 考虑到鬼眼的职业,难不成他曾经做过针对唐问天的暗杀?!似乎也不太可能啊,就算真有不怕死的刺客也不敢接这个单子吧?那难道是和唐问天有关联的人?唐家兄妹的老妈,或许就是了…… 至于唐问天为何会略有失望,难不成真的是我还坚挺地活着? 什么仇什么怨?不就是和他闺女有点关系么,难不成这就犯了他的大忌?!天哪!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哎……如果真是这样,现在纠结也没有意义,但这个方向能联想到什么内容呢? 如果唐问天真的和鬼眼有仇,他不只是想将计就计杀一个回马枪,而是明确目标一定要做掉的人是鬼眼,那么他至少提前知道了鬼眼一定会出现,而他也必须有一个方便观察的埋伏地点,又不能暴露自己,不然以鬼眼的谨慎很可能根本就不会出现又或者直接逃跑。 之前我一直认为唐问天可以及时赶到,是因为慕容荻的关系,而且孙逸月当时说过一句‘再坚持一会就好了’,事后发现了她们两可以随时随地通话便下意识认为是孙逸月把当时的情形告诉给了慕容荻,而正在护送慕容荻的唐问天便立即动身赶到了,与此同时,田光也听从慕容荻的命令跑到学院送药。 两者之所以到达时间差距明显,一直认为是唐问天太变态,可没曾想到这个田光居然是个风系而且擅长轻功的高手,如果论速度,估计唐问天也未必真就超过田光太多,那为何两人到达时间差距那么大呢? 答案显而易见,唐问天并不是从慕容荻的车队那杀回来的。 这么说来唐问天是事先找好了一个地方藏匿,很可能他亲眼看到了我让人发出的求救信号便知道了刺客已经到达,如果是这样,他就一定事先知道有人袭击而且确定就是鬼眼要来了,不然他还真的好心特地救我么?呵呵…… 如果他原本就打算救我,绝不可能等到我那些护卫快死光了才出现,毕竟那些人我连名字都记不全,根本从未考虑过他们真的会誓死扞卫,唐问天又怎么可能一厢情愿呢?所以他只可能是顺便而为,主要目的是确保鬼眼的死! 这么考虑就合情合理了,至于为何孙逸月会说出那句话,很可能是慕容荻第一时间安排田光赶来救场,送药都是顺便的,毕竟慕容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孙逸月就那么陪我一起交代了。 可是,如果真要等到田光到达的时候,我和孙逸月肯定都凉透了,那慕容荻自然便一开始就没指望田光参与到救援之中?她的依仗又是什么呢? 嗯,对了,以她的机敏,原本应该很早就跑去护卫她的唐问天迟迟没有出现自然是有问题的,于是她有了唐问天会出手的想法?感觉上又有点一厢情愿…… 头好疼啊……” 古月的思路似乎陷入瓶颈,有些抓耳挠腮一阵不爽。 “小可爱你是当局者迷啊!” “小小姐姐,您有何高见?” 系统的突然介入并不会让古月过分惊讶,他已经习惯了自己思考问题时被人打断的这种过程了。 “那个楚皇真的想要你死么?” “额……应该不至于吧,我还能为他树一面旗帜,更多的是提供他梦寐以求的丹药。” “所以啊,他即使拿你钓鱼,也不至于会一直等到鱼把你吃完了才拉钩的。” “这个比喻好恰当,我竟无言以对……” 古月很无奈,一直没往这个方向想是因为还有这那么一丝倔强,自己虽然没法决定生,至少能决定死吧?可惜,现实就是这么残忍,被人当成一枚棋子攥在手心的时候,生死早就和自己的意愿无关了。 “所以慕容荻之所以能断定我不会出事,是因为她考虑到了这一点,知道楚皇让我活着还能有更多的利用价值? 可还是有一些搞不明白的地方,如果说唐问天迟迟不出手是为了针对鬼眼,那楚皇为何冷眼旁观我的护卫一个个死去呢?什么大皇子啊,虚公公啊,都没出现,如果他只准备了那些去抵御佯攻的高手,单单放着我那摆空城计,他又怎能确保我的生命安全呢?总觉得哪里还是不对劲,有些说不通……” “如果说他确保你安全的筹码就是唐问天呢?” “这……倒是能解释为何迟迟没人了,因为唐问天在一旁蹲着等机会,也确实有唐问天在我的安全多半无忧,如果是这样的话,楚皇应该是事先告诉了唐问天具体情况,所以唐问天才得知即将发生的一切和即将面对的人是鬼眼,故而有了突袭的打算,可楚皇真的那么信任唐问天么?按照上官商会的那种限制来看,楚皇其实对唐问天更多的是忌惮而非信任,一个不能完全信任的人却偏偏需要他去陪你演戏,送觉得楚皇不太可能这么安排。” “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了,派去救你的人,被唐问天挡下了。” “我……我是有多让他厌恶啊……不过为何我觉得这个真的最靠谱?” “因为你认为其他任何一条路都不靠谱,而且你一直乐意用最坏的角度去看待唐问天这个人。” 系统给的判定古月无法反驳,事实也正是如此。 “那如果就是我们现在考虑的这个思路,能得到什么结论呢?” “首先是楚皇和唐问天貌合神离,楚皇忌惮唐问天甚至暗地里打压唐家军,而唐问天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去抗旨不尊。 其次,楚皇还打算继续压榨你,所以不想你太快被人干掉,而唐问天不会如此,他对于你的‘生’很失望,或许你死了他也会高兴。 最后,综上所述,这次大会多半会出问题,因为唐问天没有抗旨,看上去认认真真地在做着裁判的工作,可他或许就是因为自己想要去做而已,并不是听命于人,如果是这样,唐问天肯定也有一个不太能够公开的秘密,至于楚皇,他如果真的想要找到出兵的借口,而这次各国都很老实地凑足了人数,所以他没法通过这个途径去攀扯,唯一的机会就是在这鱼龙混杂的赛场上弄出点事情,甚至弄出点天翻地覆的动静。” “没错!感觉这么想就是对路了,这两个人更像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如此大赛又不得不有唐问天坐镇,可他直接参赛就会给其他国家不来的借口,所以他是裁判,即来了又没有违和感,甚至很方便在赛场上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 “小可爱真棒!姐姐要给你摇旗呐喊!” “额……小小姐姐你可要多帮我留心啊,不然这小命搞不好就被波及了。” “那是自然,放心,姐姐我怎么也会吊着你的小命的!就算全身骨头都碎了,甚至脑袋也出了问题,咱们还有灵魂呢,不是么?” “这还真是让人安心啊……” 正在古月和系统讨论的如火如荼之时,帐外传来了上官铃兰的呼喊,“古月!不好了!” “怎么了?别急,慢慢说!”古月赶忙来到了帐外,拉着有些使不上劲的上官铃兰想让她缓一缓。 “你快来,姐夫他,姐夫他被人袭击了!”上官铃兰的眼中已经被泪水充满,若非足够坚强多半已经开始抽泣甚至泣不成声。 “竟有这事?人在哪?现在如何?” 古月千算万算,还真没想到这里发生的事会落在皇甫仲孝头上,虽然一直觉得这家伙的到来肯定有所图,但怎么可能是来送死的?!堂堂皇甫大人的二公子跑来当死士么?这何止是要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