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鬼阁

西面设有藏书阁，内设雅间，供翻阅，供抄录。东门为住宅，房屋多且小。可见当时为了收养孩子，且不荒废他们的学习成长，主人确实下了一番工夫。

日暮时分，猫酣睡了一下午，翻了个身，一脸惬意地站了起来，咕噜了几声，朝着梁秀才的房间走去。

梁秀才呆滞的眼神突然恢复了些许生机，动了几下嘴唇，喃喃道：“中了，我中了？”说着说着愈发激动，开始高喊：“我中了！仙子，我中了！”

凌云赶紧上前压制住他，秀才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挣脱了凌云压住他肩膀的手，冲出了房门。凌云心道不好，快速跟上，猫却一下横跳到他面前，耳朵平贴在后背，弓起身子，背毛炸起，哈气将他逼退在房中。

人猫大战一触即发，突然一股莲香袭来，门窗“嘭“的一下全部自己关上了，昨夜晕沉之感涌上，凌云只觉手脚虚浮无力，强撑了一会，往旁侧倒去，恍惚中见黑猫一步一步迈上前来，露出尖牙。

他想，早知道，当初就不该仗着自己天赋过人，不好好学基本功了，今日命丧于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发现。

凌云是因右手的疼痛醒来的，他摸出火折子点上蜡烛，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自己食指指尖上，一个血洞已被血痂堵上，而罪魁祸首正揣着手蹲在他衣角上闭目养神，漫不经心的轻轻哼了一声，以作回应。

他身上有卧龙堂祖传的封妖印，体内流淌的是克妖之血，虽然对猫的疑虑越来越重，但不能否认的是它沾了他的血却毫发无伤。

凌云撑起身子，正欲推门而出去寻秀才，再一次被黑猫拦下，它打灭蜡烛，引导凌云来到一处窗洞前，通过月亮的光辉，见秀才一人在庭院之中，似乎有模糊的黑影萦绕在其周围，秀才对着这些黑影时而供手作揖，时而跪下拜礼，时而作饮酒状，时而仰天大笑，仿佛置身于热闹的场合中，与人交谈甚欢。

凌云觉得奇怪，思索时习惯性的摸了摸额头，摸到了眉心干涸的血迹。

难道是猫学他今日救醒秀才的举动，将他的血涂在了他额头，救了他一命？若真是这样，这猫可真是太奇怪了，不过从此看来，猫似乎并非在他的对立面。

回望梁秀才此举，应是陷入了幻境之中，卧龙堂圣典《遂古九妖志》有云：阴阳参合，源生万物，万物有灵，聚气成妖。道心惟微，晦涩不明，故而生幻，凝而成境。有有主之境，妖主万物，破阵，先捉妖。有无主之境，心主万物，破阵，先破心。

当妖物道心不明的时候，会产生幻境，若是有主之境，那么幻境是依据妖的心结而生成，降伏幻境中的妖物，幻境自然而然也就解开了。可若是无主之境，那么妖会借助妖术与人的心结而生成幻境，被困之人唯有破开心结，才能解开幻境。

但无论是有主之境还是无主之境，阵源皆为妖，若非妖刻意而为让人深陷幻境，他人是无法探知被困之人的幻境如何。

可梁秀才的举动与周围的黑影相吻合，难道黑影都是妖？若都是妖，此处妖气应该浓郁到早被各处的卧龙堂弟子察觉。

若不是妖，而是幻境所生，那凌云要么也深陷幻境，能清楚的看到发生的一切，要么什么都看不到，而不是看到模糊的影子。

能将他人的心结映射而出的，只有非常强大的幻阵，可今日探寻了一天，并未发现由阵法存在的痕迹。

疑惑不解，凌云觉得思绪成了一个打不开的死结，遂以银针取上指尖血，朝着黑影射去，若黑影为妖，必定为银针所伤。若黑影为幻境所生，则不会受影响。

一个黑影碰到银针，只微微闪动了下，丝毫不受影响，可过不了多久，所有的黑影竟越来越淡，渐渐飘散不见，只剩梁秀才一人依旧忙碌不停。

四方阁，越来越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