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白布大旗上只写了四个大字,果然是深刻领悟了大道至简精髓的完美体现! 那字迹个个跌宕遒丽,跃然在白布之上,随风飘荡,翩然若仙!也不知是出自于哪位名家之手。 李晴天的双腿却突然不受控制地一软,双脚同时踩空,一屁股直接摔在了石阶上。而且是上半个屁股结结实实墩在上个台阶上,下半个屁股凌空无助震颤的那种。你说怎么就那么寸呢?这一跤,他的屁股蛋蛋正正好好磕在了石阶的石棱上!话说,蛋蛋的忧伤又有谁能懂?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写在白布大旗上的那四个大字。 替天行道!可不要小看了这四个字,有无数英雄为了它们而折腰! 水泊梁山的108位英雄好汉,还有千千万万不堪压迫的农民阶级,便是齐聚在这面大旗之下,打得北宋朝廷丢盔弃甲,杀得杭州方腊束手就擒! 难道这些小道士还想要谋反不成?一旦被有心人上纲上线,那可是要被诛灭九族的谋逆大罪!咱们此行,只是前去拯救岱南镇的流民而已,要不要玩得这么拼命?再说,剧本也不是这样写的。历史上的尹志平道士,虽不能说是碌碌无为,但绝对不够出彩。这面替天行道的大旗一竖,尹志平岂不是要大大的青史留名?李晴天心神震颤,只感觉颈项上的一颗大好头颅已然停留得不够安稳。一想到脑袋都要搬家了,更是让他觉得浑身乏力,肢体瘫软。在心神不稳、肢体无力之际,又偏赶上急匆匆下山之时,会发生意外也就不那么令人意外了。 如果不是李晴天此刻正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定会哎哟哎哟地跳着脚揉屁股!如果不是他此刻的身份地位非比寻常,他也许会拔出背上的宝剑,将这级石阶斩得遍体鳞伤。但现在,他偏偏不能安抚遭受重创的屁股,也不能乱剑劈斩石阶以发泄心中怒气,只能于箭不容发之际,以双掌击在石阶上,身躯借力瞬间弹起。心中虽早已被痛得伤痕累累,但他脸上兀自带着迷人的微笑。 “尹师兄好俊的身手!”那个猥琐小道士立即大声叫好!他这一声大叫倒好,原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幕的小道士们,立即齐齐抬首望来! “没想到大家都来得好早!”李晴天只得强忍屁股上的伤痛,装作没事人一般,向着山下的小道士们挥手打招呼。 “尹师兄来得也不晚!”猥琐小道士马上笑嘻嘻地答道! 尽管李晴天心中有一万头那草什么马驰骋而过,但他却只能施施然来到山下,一把揪住猥琐小道士的衣襟,将之带到了一旁。 “谭师弟,这面大旗到底是谁出的主意,简直是太他娘的脑……威武霸气了!”李晴天原本想破口大骂来着,却在猛然间醒悟到此事有些蹊跷。以眼前这个谭师弟的猥琐小脑壳,断然想不出替天行道这类意境高远之词汇!再说,以他狗爬爬级别的书法,也不可能将替天行道四字写得那般跌宕遒丽!有内情,其中肯定隐藏着天大的内情! “嘿嘿!尹师兄,自然只有师弟的天才小脑瓜,才能想出这么威武霸气的口号!”谭师弟闻言,猥琐小脸上瞬间出现傲然神色,抬手将李晴天揪住衣襟不放的大手推开,又慢条斯理地整平了衣襟上的褶皱,这才故作漫不经心地答道。 “呵呵!谭师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师兄抽空一定要认真考教一下你的剑术!”李晴天口中呵呵,脸上同时露出阴笑。考教剑术自然不假,但也不耽误他修理猥琐的谭师弟! “哎,尹师兄莫要着恼,莫要着恼!师弟只是与您开个玩笑!嘿嘿,开个玩笑!”谭师弟猥琐的笑脸上立即浮现出更加猥琐的笑容,口中连连求饶! “哼哼!我教对待顽固分子的政策你是知道的!”李晴天冷哼两声。 “知道!知道!坦白从宽,回家吃饭!抗拒从严,床底磨穿!”谭师弟立即一跌声答道。 要说这条政策也是有着一个小小典故的。李晴天师从楚培良修习剑术,期间可是没少吃苦遭罪。当然,楚培良传授剑术的方法也是先贤智慧的结晶,在他的学剑之路上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他跟随郝大通修习剑术后,很快便发现了其所传剑术存在许多不足之处。当然,这些不足都是由于郝大通所处时代的局限性导致的,并非其个人的见识问题。 李晴天在一众学剑的小道士中快速崭露头角之后,小道士们的日常剑术训练课程就由他来监督指导。按照楚培良的培训方法,自然是将一众小道士整治得哭爹喊娘! 事后,自有耐不住苦楚者将此事告至郝大通处。但郝大通检验过授课效果后,立即无视了告状者。谁叫李晴天的授剑方法效果奇佳呢! 这样一来,这群小道士可就惨了。被李晴天折腾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偏偏又无处诉苦。久而久之,小道士们也就认命了!他们认命了,也就等同于变相承认了李晴天的权威地位。现在,他就是人见人怕的尹阎王,谁敢不怕! 但小道士们的小孩子心性甚重,修炼中难免会想尽办法偷奸耍滑。为此,尹阎王订立了一条规矩。坦白者从宽处理,晚上还能够走回去吃晚饭!誓死抗拒者从严惩处,打得他卧病在床,最严重的甚至能够将床底磨穿! “赶紧交代,少耍贫嘴!”李晴天肃然催促道。 “尹师兄,那替天行道四字是我师父想出来的,也是他老人家亲笔题写在那张白布上的!”谭师弟竹筒倒豆子,直接将自己的师父卖给了李晴天。 李晴天看着面前一脸诚惶诚恐之色的谭师弟,瞬间无语凝噎。心说,小孩子们玩得过家家游戏,谭师伯您老人家来凑什么热闹? 谭师弟的师父名为谭处端,全真七子之四,妥妥的李晴天惹不起的四师伯。谭处端为人慷慨,尤重孝义,涉猎经史,尤工书法,白布大旗上的四个字符合其一贯的书法风格! “哈哈!原来是谭师伯的手笔,我说怎么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呢!”李晴天干笑两声,抬手轻轻拍了拍谭师弟的肩膀,又帮他整平褶皱的衣襟。 “尹师兄,在这种大事上,师弟哪里敢造次!这都是师尊他老人家的意思,师弟不敢忤逆!”谭师弟脸上流露出苦涩的笑容,不得已泄露了师父交代的事情,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谭师弟,既然是谭师伯的意思,那就没有问题了!”李晴天的面色瞬间轻松了下来,但瞳孔却一凝。他完全想不通,谭处端此举有何深意。目前,只能事事多加小心,走一步多看三步! “尹师兄,瞧您说的,我师父能有什么问题!”谭师弟脸上马上换上了开心的笑容。 “谭师弟,扛起大旗!诸位同门,开拔岱南镇!”李晴天振臂高呼! “耶!开拔岱南镇,一举荡平世间妖魔!”一众小道士欢呼着,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泰山脚下,直奔向岱南镇! 不消一个时辰,全真道小道士一行已经临近了岱南镇。流民们依然在源源不断的向岱南镇汇集,李晴天等人在沿途中就已经遇到了十几波!这些流民以年迈老者、年轻妇人和儿童居多,人人衣衫褴褛,个个面黄肌瘦,双目像死鱼的眼睛一般黯淡无光。 “尹师兄,这些流民中为何不见成年男子,就连十几岁的少年郎都极少见到?”谭师弟凑到李晴天身边问道。 “唉!谭师弟,男人们都上了战场,剩下的可不就是眼前这些老弱病残!”李晴天叹息了一声。无论何时何地,在战争中受伤最深最痛的都是平民百姓。 “尹师兄,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谭师弟脸上突然流露出惊恐之色。 “哪里不对劲?”李晴天立即瞪大了眼睛,环顾左右。他心中一直在对谭处端疑神疑鬼,颇有些惊弓之鸟的感觉。 “尹师兄,流民中也很少见到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们该不是被当做食物吃掉了吧?”谭师弟掩口悄声说道。 “看这些人的气色,现在还没到吃人肉的程度,体弱的老妇人应该被落在了队伍后方。接下来,就要看我们的了!否则,人吃人的惨剧就要发生在你我眼前!”李晴天悄悄松了一口气,暗怪自己的心神绷得太紧了,竟然连猥琐小道士的话都能想多了。 老人们常说,适逢乱世人命最不值钱,更没有什么道德可言,能够活下来才是硬道理。饥民们为了一口吃食,烧杀抢掠、出卖肉体都是司空见惯之事。实在找不到食物,饥民们会首先吃掉队伍中的最弱者,也就是年老体衰的老妇人,然后是老男人。到了最后,老头老太太都被吃光了,那就只剩下易子而食一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