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窦氏亡灵

水潭处，仙桃布置的阵法已经接近了尾声，一片浓郁的黑雾彻底笼罩那处所在。 “阵起！”随着仙桃的檀口中吐出一声清叱，她的玉手掐诀一指，那团浓郁的黑雾瞬间急速涌动起来。几个呼吸之后，黑雾轰然破碎，缕缕黑气慢慢隐入了山石泉水之中。以肉眼看去，日光所及的部分虽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以神识扫去，便会发现潭底深处的孔洞已然消失无踪。那个洞口被仙桃施加了封印，且以幻阵幻化为岩石，阻止外界之人闯入，但却不影响泉水的流出和小鱼们的出入。如果有人偏偏不信邪，潜到了潭底，那么无论是以眼目视、以手触摸，还是神识扫过、利剑刺击，给他的感觉都是潭底全部是由岩石构成，而且岩石的质地极其坚硬。当然，如果修士注入强大的灵力猛烈攻击，那么幻阵和封印便会慢慢遭到破坏。不过，修士攻击仙桃布下的阵法便会惊动白锦，这也就意味着仙桃也知晓了此事。 片刻之后，仙桃的身影出现在李晴天身旁，坐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静静地看着李晴天在汤锅边忙忙碌碌，眸子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仙桃，你忙完了？我这马上就好！这种小鱼的肉质极为细嫩，味道更是无比鲜香。”李晴天回首望去，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师兄，阵法已经布置好了。锅中这鱼汤的味道闻起来可真香啊！”仙桃立即仿佛一只小馋猫一般，凑到了李晴天身边。 “给，你先尝尝熟了没有。”李晴天以筷子夹出一条小鱼递到仙桃的樱唇边。 仙桃立即张开樱桃小口，将小鱼咬在两排银牙之间，轻轻呵了几口气后，才将小鱼吞入口中细细咀嚼。 “师兄，小鱼熟了，简直是太香了，鱼汤肯定也能喝了！”仙桃吃下小鱼后，立即迫不及待地说道。 “好，这就给你盛一碗！”李晴天连忙给仙桃盛了满满一大碗鱼汤。 仙桃立即心满意足地坐回岩石上，美滋滋地喝起鲜美的鱼汤来。 “小桃，鱼汤好了，快回来喝汤啦！”李晴天再次放声呼唤小桃。 “来啦！”远处传来小桃一声欢呼，瞬息之间便出现在汤锅面前，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鱼汤，嘴巴里不断地暗暗吞咽着口水。李晴天立即将一大碗鱼汤递了过去。小桃连忙接在手中，屁颠屁颠地找了一块岩石坐在上面大吃了起来。 李晴天也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鱼汤，坐在仙桃身旁吃了起来。汤锅中已经煮起了第二锅鱼汤。那第一锅鱼汤只盛了满满三大碗。看这情形，一人一碗显然不能满足三人饕餮般的好胃口。 在落日最后的余晖中，三人美美地吃过一餐鱼汤后，仙桃便驾驭着乌壳舟悄悄返回了成都城。其实，李晴天原本计划让那对白色的大鸟充当凤凰巢的第二道保险来着。只可惜，直到他们离开之前，那对鸟儿都未曾归来。如此一来，他的打算便彻底落了空。 回到成都城后，李晴天和张悦张倩每日都是陪着李文和窦氏。每天午餐之时，李晴天便陪着李文品尝各种美酒，比如窖藏几十年的洞天乳酒，国酒茅台的前身枸酱老酒，五粮液的前身姚子雪曲，剑南春的前身绵竹大曲等等。张悦和张倩则是陪着窦氏唠唠家常，经常会说一些李晴天或者自身发生的大小糗事，逗得老太太开怀大笑。 几天以后，仙桃和小桃也赶了过来。他们的尸骨都被仙桃收在恶鬼王袍内的储物空间之中。李文和窦氏一见到小桃便是眼前一亮，很快便被粉雕玉琢一般可爱的小桃给俘虏了。两位老人对小桃百般宠爱，简直到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的程度。小桃自然待得万般开心，每当受到仙桃的批评之时，便来寻找二老撑腰。 二老便会颤巍巍地劝导仙桃：殿下，小孩子不是这样教育的，对待孩子要有爱心，更要有耐心。你看，晴天那孩子现在多懂事。你是不知啊，他小时候可要比小桃顽皮太多了，我们就是这样教导过来的。这时，仙桃也不得不偃旗息鼓，败退而出。如果被李晴天听到李文也是这般劝说仙桃的，恐怕他会忍不住爆笑出声。李文教导他的时候，多会这么有耐心来着？他怎么不记得！ 一年之后的一日凌晨，李晴天正在打坐之中，却猛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心脏悸动所惊醒。他强行忍住一阵阵的心悸之感，也顾不得穿上靴子，直接奔向李文和窦氏居住的小院。在奔行之中，他已然泪满双颊。 熟悉的小院内静悄悄的，李晴天几次伸出右手，却根本不敢贸然敲响木门。思索几个呼吸后，他眸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神识也蓦然离体而出，刹那之间便笼罩了整座小院。 整座小院内的一切瞬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李文和窦氏的房间也静悄悄的。外间两位丫鬟正和衣躺在两张小床上，呼吸之声十分轻微，显然并未进入深度睡眠之中。她们也知道老爷和老夫人年事已高，就害怕睡得太死而听不到二老的呼唤声。 李晴天的神识继续向李文和窦氏的房间内蔓延而去。虽然他早有思想准备，但还是被房间内的景象惊住了，举起的手也彻底僵在了半空之中。 黑暗之中，李文一只手握着窦氏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窦氏的脸颊，口中的声音极其低沉含混，让人无法听清他在说些什么。但他苍老的脸上却挂满了泪痕，眸中却闪烁着对无穷无尽往昔时光的追忆之色。不知何时，窦氏已然停止了呼吸，悄然辞别了深爱着她的人们。 李晴天轻轻跪在小院的门口处的石阶上。他担心自己的动静过大会惊扰了窦氏的亡魂。因为他透过门缝看见一个虚幻窦氏正在小院内徘徊不停，一脸的茫然无措，好似离开父母初到某处陌生之地的小女孩，神情之间满是小心谨慎与恐惧之意。这让他的心再次剧痛起来。俗话常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但是父母大行之时，哪位儿女不是满腔悲痛，万般牵肠挂肚？ 一阵阴风吹来，一个莹白如玉的李晴天蓦然从他的身躯内一步迈出，径直穿过了小院的木门。但他的肉身却依然直直地跪在石阶之上。 “娘亲莫怕，孩儿来陪你了！”李晴天跪倒在窦氏的亡魂面前，口中轻轻地说道。 “你……你是谁？我又是谁？”窦氏的亡魂一惊，瞬间躲到了廊下的柱子后，却又好奇地探出头来问道。 “您是我的娘亲啊，我是您最疼爱的儿子！您现在记不得我不要紧，慢慢的就会记起我是谁来了。我问您，您是不是觉得我很熟悉、很亲切？”李晴天轻声说道。虽然他的心中悲痛万分，但脸上却不得不浮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你确实让我觉得十分亲切！”窦氏点点头，身体也从廊柱后飘了出来。 “娘亲，我为您讲讲您从前的故事，好不好？”李晴天微笑着向窦氏伸出了大手。 窦氏的神色有些犹豫不定，苍老的眼睛直视着李晴天的眼眸。 李晴天则是完全敞开心扉，尽情地展示着自己对窦氏的敬爱之情。 真心换真情！最终，窦氏还是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小心翼翼的将手握在了李晴天的手上。一股心灵相通、骨肉至亲的感觉刹那之间弥漫在二人心头，窦氏立即握紧了李晴天灵魂的大手。 “娘亲，你看见房内那个哭鼻子的小老头了没有？”李晴天拉着窦氏亡魂的手站在房间外，看着李文在房间内无言地哭泣着。拉着老娘的亡魂看着老爹哭鼻子，那种感觉别提有多别扭了。 “儿子，你说他已经老得眉毛胡子一大把了，怎么还像一个小孩子似的哭个不停呢？咦？儿子，娘亲怎么觉得这个人也很熟悉呢？”窦氏彻底放松了对李晴天的警惕，立即在他的耳边说个不停。她十分鄙夷那个老头爱哭鼻子的幼稚行为，但又觉得那个老头也让她觉得十分熟悉。 “娘亲，您想啊，既然您都有儿子了，那么您肯定是有夫君的。那个爱哭鼻子的老头不是别人，正是陪伴了您几十年的夫君，您当然会觉得他很熟悉了！”李晴天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却也只得陪着小心解释道。 “儿子，娘亲要不要与他打个招呼，问问他为何会哭鼻子？”窦氏的目中露出好奇之色，口中轻声问道。 “娘亲，我们现在的状态很奇特，他暂时看不到我们！”李晴天立即轻声解释道。 “哦，那还是算了，等他能够看到我们的时候再说吧！”窦氏立即轻声答道。但她目中的好奇之色却是有增无减！ “娘亲，这里就是你生活多年的地方，我再带着你重新熟悉一下环境！”李晴天说完就带着窦氏穿过了木门！ “咦？儿子，你看，门外这个年轻人与你长得可真像啊！”窦氏一眼便瞧见了跪在门前的李晴天的肉身，离开后还频频回头张望。 “娘亲，那是儿子的肉身，先别管它！接下来我为您介绍一下府里的格局。您看，这间客厅就是您平日里与大家叙话的地方！”李晴天拉着窦氏走在李府内，指着一座座建筑介绍道！ “儿子，我看着这客厅内的摆设也很熟悉，看来这里就是我生活的地方没错！”窦氏飘到她往日就坐的太师椅上，环视一周后说道。 “仙桃见过伯母！”仙桃的身影蓦然出现在客厅中，向着窦氏一拜。 “儿子，这位姑娘生得好漂亮啊，要是你能讨来做媳妇就好了！”窦氏微笑着向仙桃点点头，然后立即转头对着李晴天低声说道。 李晴天瞬间泪目。窦氏已经忘却了生前之事，却依然记得给儿子娶媳妇的事情。 “伯母，您不记得了吗？我就是您的儿媳妇！”仙桃快步上前，微笑着拉住了窦氏的双手。哪有儿媳妇称呼婆婆为伯母的？李晴天的心中虽然悲痛万分，却也被仙桃自相矛盾的话逗得忍不住嘴角微微翘起。 “奶奶，您也不记得小桃了吗？”这时，小桃也出现在客厅之中，而且是直接站在了太师椅旁的方桌上。她美丽的大眼睛中闪烁着泪光，显得十分伤心。 窦氏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了李晴天。因为她确实不认识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而且人家还眼泪巴巴地喊她奶奶。 “娘亲，她是您的孙女啊，以前您最宠她了！”李晴天连忙附耳对窦氏说道。 “哦，原来是小桃啊，是奶奶老糊涂了！”窦氏顿时眉开眼笑，一把拉住小桃的小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却总也看不够！ 就这样，窦氏抱着小桃走在府中，仙桃和李晴天一左一右陪在她的身旁。小桃代替了李晴天，指着一座座建筑向窦氏介绍着。同时，她还不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向窦氏告李晴天和仙桃的黑状，直听得李晴天和仙桃银牙暗咬。 原来，昨日她又偷偷与张悦跑到府外的酒楼中吃酒。可想而知，一位娇滴滴的小娘子，带着一个三个多月的小丫头，坐在酒桌旁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顿时吸引了一大群人围观。其中一位纨绔子弟越众而出，非要与她们母女比拼酒量。而且还调笑着说，如果她们娘俩拼酒输了就得随他回家。小桃正觉得无聊，立即与那位纨绔子弟拼起酒来。张悦也是一个好事之人，不但不予以阻止，反而与微观之人一起大声喝彩。那位纨绔子弟下不来台，最终竟喝得一命呜呼，醉死了过去。眼瞅着出了人命，小桃立即拉着张悦化作一股黑风逃走了。 围观之人哪里见过这种诡异之事，顿时被惊得呆若一群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