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昨晚海上的风浪很大,有没来得及回港的渔船翻覆了。” 王伦躬着身子给户部侍郎杨进斟茶,目光却瞥向窗外,大雨从昨天子夜一直下到现在。 他们这里姑且如此,可想而知在海上的天象,只会更加糟糕。” 杨进迷瞪着双眼,先是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茶,随后沉声说道:“这次可是第三趟了。” “大人辛苦了,若是在清安有什么需要的话,请尽管吩咐,下官一定全力安排。” 这是杨进连日来,第三次从凤鸣来到清安,为的就是能够在张真回到清安的时候,第一时间探明虚实,然后再禀报给太子张承嗣知晓。 到目前为止,张真究竟跟皇上说了些什么,又为何突然就乘船出海,始终都还是个巨大的谜团。 朝堂之上,文武群臣都在为这件事而感到诧异,也不知皇上授意张真到底去干什么,竟如此神神秘秘。 据说张真的大船出港之后,就一路向东北方向航行,随后就不知去向了,毕竟并没有人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即便是清安当地最有经验的渔民,也说不清楚那条航线的尽头到底存在着什么。 要不是太子迫切想要调查清楚实情,杨进也就不至于要屡次三番往清安这边跑了,太子特意交代的事情他不得不办,也必须由他亲自办。 “老夫在清安,还需要你来安排吗?” 杨进斜了一眼王伦,语气冷冷道:“如果张真迟迟未归,是不是可以猜测某种可能性?” 他并没有把话说透,但这里提到的可能性,自然指的是在海上遭遇不测,最终葬身海底,永远也无法再回来。 要果真如此,那就一了百了,省去了他们很多的麻烦,不过张真所乘坐的那艘大船,听当天亲眼见到的人说,外观极其古怪。 它体型巨大,甲板宽阔,有三根显眼的桅杆引人注目,更重要的是这船前头两端极其相似,让人捉摸不透究竟哪边是船头,哪边是船尾。 这样一艘船在大海上航行,是否也跟普通的船只有所不同? 或许张真对此早有准备,就算海上风浪很急,状况恶劣,这也根本就难不住他? 王伦对此也不敢妄下判断,只是讨了个巧,笑眯眯地说道:“若是张真回不来,那岂不是白白耽误了大人的时间,依我看倒不如期待他回来,到时候看看他船上究竟装这些什么。” 杨进对此很是不屑,“甭管装了什么,既然有我在这里,就不可能让他轻易将船上的东西运下船,除非让我先搜查一遍,他休想藏着掖着。” “报!” “大人,之前离港的那艘大船,它它回来了!” 终于,等什么来什么,杨进这次总算没白跑一趟。 得知这个消息,杨进的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但他旋即站起身,吩咐下去要立刻将码头封锁,并且不准许船上的任何人离开码头。 见杨进如此举措,跟在后面的王伦不禁缩了缩脖子,他觉得待会儿必然会有一场激烈的对峙,但他拿不准到底谁能笑到最后,自己又该在这样的场合如何自处? 杨进的背后有太子,而张真的背后自不必说,怀安王府在朝中地位不容忽视,何况他这次又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出海,光这一点就能让杨进做出任何决定前,都要掂量一下分寸。 大船在海上乘风破浪,终于缓缓在清安码头停泊下来。 胡二看了看码头上一列列手持兵器的官兵,不觉眉头一紧,这当然不是码头上正常的景象。 他立刻转身将情况告知张真,并担忧地说:“难道那清安的知府,还想跟上次一样直接将我们的船扣下不成?” “不,这次跟王伦没什么关系,他只是个在博弈中身不由己的小角色而已,哪怕他是知府,官阶已然不小,但谁让他卷进我跟太子之间的事了呢?” 胡二问:“那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先不管这么多,下去看看。” 张真带着范山等人率先下船,但才走到码头甲板上,就遭到了一队人马的拦阻。 范山上前质问:“不知道我们大人是谁吗?就你们几个也敢阻拦?” “小张大人,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目前船上的人员一律不得离开码头。” “这是谁的命令,让他出来,别跟缩头乌龟一样躲着!” 范山没好气地骂道。 “小张大人,你的手下脾气一个比一个恶劣,这应该不是你调教出来的成果吧?” 这是杨进带着王伦等清安本地官员,出现在了张真的面前,这阵仗看起来相当隆重,只不过却是不怀好意罢了。 张真的唇角微微勾起,笑着答道:“他们都是为我大炎拼过命的百战老兵,脾气是差了些,但也是要看跟谁,像杨大人这样的朝中肱骨之臣,他们自然是敬重有加,绝不会有任何冒犯。” 他的话看起来是恭维杨进,却藏不住满满的嘲讽之意。 紧接着,张真又问:“对了,杨大人今天如此兴师动众,难不成是专门在这里迎候我的?” 杨进正色道:“太子得知这次小张大人是奉了圣谕出海,前次还在北疆为国征战,如今又大老远跑到这里,实在是劳苦功高,他命本官务必在此迎接大人凯旋归来,并且叮嘱我要仔细检查船上的所载之物。 小张大人也不必误会,毕竟你是替皇上办差,有些东西肯定要上呈陛下御览的,太子也是希望这过程中不会出现任何纰漏,也免去小张大人诸多麻烦,你说呢?” 说来说去还不是要上船检查吗? 张真暗自冷笑,他张承嗣也就这点出息,虽然让你们上去看一看也无妨,但这次我却偏不让你们如愿! 打定主意之后,张真断然拒绝道:“太子有心了。 不过嘛,杨大人,既然知道我是奉旨出海,那么这个差事就只能我亲自办妥,也就是说从出海到回港,全程都不能让外人插手,至于有什么是需要进献给皇上的,我也自有分寸。 就不劳烦太子和杨大人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