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闻声而来,他将郑洄的轮椅转了过来。 郑洄这才看到顾宁的容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欧阳溯道:“认识?” 顾宁微微偏头,两只手指夹着脖颈上的剑身,言语间竟有几分色厉内荏:“冰块脸,拿远点啊。我可告诉你,伤了我,我爹跟你没完!” 欧阳溯移开剑锋,目光在顾宁身上停留了一瞬。 郑洄道:“不、不是……” 顾宁一阵头疼:“那你方才说我是,害我差点被冰块脸伤了!” “抱歉。”郑洄垂下眼睑,“只是你身上的香味儿同那个人很像。” 顾宁左闻闻右闻闻,不解道:“哪有什么香味儿,我又不用香粉!” 欧阳溯微微俯身,鼻尖微动:“玉兰花。” 顾宁红着脸退后几步:“无、无礼。” 欧阳溯不理他,只是看向宋瑜:“那日同他交手,确实有玉兰花香。” 宋瑜目光微凝:“翠微山除了云野山庄,可还有别的地方种了玉兰?” 顾宁挑眉,理了下衣袖:“那可多了,成片成片的。” 景州人爱用玉兰花做香料,外头能买到玉兰香大多产自景州。 宋瑜想着他上次去翠微山找陆沅,也只在云野山庄看到一些玉兰,但是顾宁也不至于在这个事情上撒谎。 那么翠微山的背面应该就是玉兰花。 宋瑜转身就往外走,顾宁连忙追上去。 “别去,你找不到他的!”他拦住宋瑜。 宋瑜回眸看他:“你知道?” 顾宁顿住脚步,想说些什么,但是嘴却怎么也张不开。 最终只憋屈道:“你信我一次。” 宋瑜沉默地看他,顾宁也不躲避他的目光,十分坦诚。 “好。”宋瑜捏紧拳头。 顾宁展颜一笑:“那我们一起去喝点。” 宋瑜收回目光:“我不饮酒。” 顾宁兴致缺缺:“那我一个人喝。” 一刻钟后。 两人坐在阁楼上,顾宁喝酒,宋瑜喝茶。 真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一天,顾宁美滋滋地想,这都是他努力的结果。 要不是他,顾家和宋家可是要成仇家了。 “他还有救吗?”他问的是郑洄。 宋瑜微微摇头,顾宁叹息一声:“可惜,十年前我父亲带我来景州,我还在翠微山脚下和他赛马呢,那时候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宋瑜没说话,顾宁又道:“唉……其实我有很多话想告诉你,但是说不出来,你知道被人捏住嘴唇的感觉吗?” 宋瑜终于转头看他,顾宁喝了一口酒:“总之你不用担心陆沅。” “那个人,你们有联系?”宋瑜知道顾宁不简单。 顾宁目光迷离道:“他有一个名字,叫柏影。” “柏影?”此时宋瑜还不理解他口中的“有一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我只能说这么多。” 又安静了一会儿,宋瑜问:“我娘为什么知道,我在景州遇见了你?” 顾宁一听来了兴趣:“自然是我专门送信去,姨母是不是说让你好好照顾我?唉,其实不用的,我又不把自己当外人……” 宋瑜忽然扯了下嘴角,看起来很是凉薄:“你还是不够了解她。” 顾宁一顿,十分委屈:“姨母怎么这么记仇嘛!” 宋瑜呼出一口郁气:“你听着,我让你留在这里,并不代表和解。” “当年下毒根本不是那样的!”顾宁解释道,“我娘不过是想下点……合欢散……没想到被人暗中掉包,换成了炽火毒!” “这分明是有人要挑拨顾宋两家,挑起江湖混战!” 顾宁说着激动起来,叉着腰站起身,结果一个不稳,就要往外倒去。 宋瑜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头疼道:“酒量差还爱喝!” 顾宁挣扎:“你酒量差!” 宋瑜也不反驳:“所以我不喝。” 他拽着顾宁的衣领下了阁楼,害得顾宁本就有些薄红的脸颊憋得通红。 刚好遇见欧阳溯,宋瑜像是看见救星一般,将人朝着欧阳溯一扔:“长老,劳烦送他回去。” 欧阳溯一个不察,被人扑在了怀里。 这人就跟个火炉一样。 宋瑜快步走了,欧阳溯突然犯愁,他送回什么地方去? 顾宁刚来,自然没有安排他的屋子。 欧阳溯想着,随便找一间空房将他扔进去。 谁知顾宁突然像是清醒了一样,口中喋喋不休:“我喝醉了,喝醉的人不能单独待着。” “你要是让我一个人,万一我喝口水呛死了,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 吵得欧阳溯脑仁疼。 也是奇了,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敢对他如此放肆了。 没有办法,欧阳溯就近将他带回自己屋里,扔下就不管,自己去沐浴了。 等他出来时,顾宁就像是清醒了一般,问他:“你嫌弃我?” 欧阳溯薄唇微动,虽没有言语,但是顾宁却看出了他的意思。 岂有此理,他圣域少主,什么时候被人嫌弃过? “洗了几遍?”顾宁大有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意思。 欧阳溯按了下眉心:“三遍。” 顾宁气极,只是因为被他抱了一下,洗了三遍澡。 这听起来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眼看他又要闹腾,欧阳溯先发制人:“你知道,少主要洗几遍吗?” 顾宁一愣,眼珠圆溜溜地转来转去:“几遍?” 欧阳溯伸出一只手:“不下五遍。” 方才宋瑜着急忙慌的离开,不就是因为洁癖受不了,赶着去沐浴么? 呵,欧阳溯扯了下嘴角:“醒了,就滚去洗洗,洗不干净不许回来。” 顾宁气红了眼,没想到会被人如此嫌弃,白皙的面容上染着扎眼的绯红,泪珠含在眼眶里,欲落不落的。 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只可惜他面对的是寡心寡情的欧阳溯。 面对这样的景色,心里也起不了波澜。 终是没忍住,顾宁一下子放声哭了起来,就像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一般。 欧阳溯眉心狠狠一跳,他就不该接这个差事! 烦不胜烦,一指点了顾宁的哑穴。 终于安静了。 鼻尖萦绕着浅浅的酒气,欧阳溯不耐:“酒鬼。” 顾宁:“……”想骂人但是骂不出来。 欧阳溯不欲理会他,自顾自去另一边调息。 顾宁尝试着冲开穴道,皆以失败告终,最后不知不觉间累得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