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去看了才知道，不是缓解，而是忍耐。 他脖子和手背的青筋暴起，细密汗珠打湿了头发，眼皮恹恹地耷拉着，几乎连看她的力气都没有了。</p>
南枝寻了椅子让他坐下，又进去倒了杯温水，放在他面前。</p>
“喝一点吧。”</p>
“嗯。”</p>
汗湿的黑发柔柔垂下来，看陆时序看着越发温顺。</p>
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臂，艰难地端起水杯送到嘴边，浅抿了一口。</p>
温水下肚。</p>
陆时序的眉眼瞬间舒展。</p>
好像他喝的不是什么普通温水，而是灵丹妙药。</p>
有这么夸张吗？</p>
南枝很怀疑。</p>
“你先在这里坐会儿。”</p>
南枝叫上南意，绕到后面通往二楼的楼梯口，让他先上楼休息。</p>
南意倔强地没动：</p>
“那你呢？”</p>
“我去给他煮点小米粥。”</p>
换作之前，南枝根本不会管。</p>
偏偏她刚听孙秀提起了当年的事。</p>
奶茶店的事情，几乎是她对陆时序不满爆发的导火索，一路烧到不可收拾。</p>
现在得知，这竟然是误会！</p>
她内心除了生气，也有些怅惘，对陆时序的感官越发复杂，做不到完全的无动于衷。</p>
这碗小米粥，大概就是她表达善意的极限了。</p>
南意抿了抿嘴巴。</p>
这小动作，倒是跟陆时序如出一辙。</p>
他能感知到妈妈的心情，心里越发对那个男人不满。</p>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说：</p>
“我陪妈妈一起。”</p>
南枝知道，南意犟起来是劝不动的。</p>
便干脆点了头，顺便问他：</p>
“一一想不想吃点什么？”</p>
午饭是谢屿负责的，南枝看南意没有吃多少。</p>
南意使劲儿点头：</p>
“妈妈做什么我吃什么！”</p>
说这句话时，母子俩刚好回到厨房门口。</p>
陆时序的位置离厨房很近，便听这句话轻飘飘地落在耳里。</p>
他隐忍地抬起眼皮，眼也不眨地看着厨房方向。</p>
心想：她就把他撇在这里不管了吗？</p>
可她又凭什么要管呢。</p>
他又不是她的谁。</p>
还有刚才那个眼神……</p>
那个充满了回忆和复杂情绪的眼神……</p>
那个明明落在他身上，却仿佛透过、忽略了他的眼神……</p>
胃部的疼痛如密密麻麻的小虫在无情啃噬，陆时序却没有太大感觉，因为习惯。</p>
反倒是南枝刚才的举动，让他心烦意乱。</p>
浓稠阴影如戾兽在眼底翻滚。</p>
他拼命忍耐。</p>
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折磨在不断角力。</p>
令他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眨眼——</p>
丝丝缕缕的米香钻进他的鼻腔，瞬间安抚了五脏六腑。</p>
他的身体像是被驯化的兽，遇到了束缚的绳索。</p>
他没想反抗、没想挣扎。</p>
那些躁郁、恶意通通消失不见。</p>
随后温顺垂下脑袋，任凭脆弱脖颈露在她面前……</p>
“这是……什么？”</p>
透过小米粥氤氲的白雾，陆时序看到了南枝的眼。</p>
南枝：“不是说胃痛？小米粥养胃。”</p>
陆时序当然知道。</p>
他只是奇怪，南枝为什么会给他小米粥。</p>
明明前些天她都不想理会他。</p>
“这是特意给我煮的？”</p>
“不想要就算了……”</p>
“我要！”</p>
陆时序口吻坚定。</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