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距离得足够远，而且没有任何的战略矛盾，反而拥有巨大的战略重叠。”</p>
“你们的战略敌人是沙俄，是普鲁士王国，是美国。”</p>
“远交近攻，我们中国是大英帝国天赐的盟友。”</p>
“未来一旦发生战争的时候，我们中国还能提供近乎无穷无尽的兵力。”</p>
……</p>
谈到这里，双方进行了短暂的暂停。</p>
要对苏曳的言语进行一定的消化，也稍稍整理一下情绪。</p>
包令爵士拿出一个烟斗，抽了一口。</p>
接着，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p>
然后将瓶口对准苏曳的杯口道：“may i？”</p>
这还是这位英国公使第一次为苏曳倒酒。</p>
苏曳倾身，侧过杯口道：“多谢。”</p>
包令为苏曳倒了小半杯酒。</p>
两个人碰杯，喝了一口。</p>
接下来，包令公使开始酝酿情绪。</p>
“苏曳爵士，威妥玛和亨利都曾经给我写信夸奖过你，但是我必须诚实告诉你，那些夸奖都略带轻浮，还有一种傲慢。”</p>
苏曳当然听懂了包令的话。</p>
威妥玛和亨利，从骨子里面还是俯视苏曳，瞧不起苏曳的，觉得自己是恩赐者。</p>
你谈莎士比亚，你唱歌剧，他们会觉得是一个合格的弄臣。</p>
一个标准的讨好者。</p>
“但是今日的交谈，你让我感觉到了惊艳，甚至是震撼。”</p>
“我无法想象，在腐朽的大清帝国中，竟然会有你这样的天才，对国际政治，经济，和秩序拥有如此深刻的了解，而且还有无比清晰的思路。”</p>
“透过你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未来五十年，一百年。”</p>
“所以，苏曳爵士，你根本就不是来谈什么修约，也不是来谈通商口岸之类的，这些在你眼中，都不值一提。”包令公使道：“你是来谈中国的未来，甚至是中英关系的未来，乃至于东亚秩序的未来。”</p>
苏曳道：“是的，公使先生。”</p>
包令公使道：“我也自诩为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之一，我认同你的观点，所以我们之间进行的一场真正强者对话，当然仅仅只是思想上的强者，毕竟你的国家还是非常弱小腐朽的。”</p>
苏曳道：“当然，我从来不否认这一点。”</p>
包令公使道：“你为贵国设计的外交框架，未来发展框架，毫无疑问都是最优秀的。对于我们大英帝国，也拥有巨大的利益。”</p>
接下来要但是了。</p>
“但是……”包令公使道：“你设计的框架太高了，虽然非常美好，但是无法落地，完全就是一个空中楼阁。”</p>
“苏曳爵士，你虽然受皇帝的器重，但是你所做的一切，其实是违背他的意志的，他本质上是一个腐朽，愚昧的君主。”</p>
这一点，苏曳当然知道。</p>
对于新军，皇帝本质是排斥的，但是因为能打胜仗，而且出于对苏曳的信任，所以皇帝才能容忍新军。</p>
但是，新军已经是皇帝容忍的极限了。</p>
苏曳和皇帝，是有本质矛盾，战略路线矛盾的。</p>
所以，1860年对苏曳来说，是极度重要的节点。</p>
很多事情，他都需要在1860年之前完成。</p>
慈禧这个姘头垂帘听政，苏曳才能真正大展拳脚。</p>
因为皇帝拥有非常顽固的政治立场，就是保守和封闭。</p>
然而杏贞是没有政治立场的。</p>
她唯一的立场，就是权力。</p>
至于慈安宝贝，她，她更没有立场，一看就很好欺负。但是某种程度上，她将来对苏曳也很重要。</p>
“苏曳阁下，你的提议很好很好，几乎让我拍案叫绝，但是……你的权力太小了，你的地位太低了，还不足于支撑起你的提议。”包令公使道：“什么时候，你执掌贵国的最高执政权力了，我们再谈不迟，现在也只能束之高阁。”</p>
苏曳摇头道：“不，不，不，包令公使，您太消极了。”</p>
“等待是最消极的行为，而且等到我彻底掌权，那至少需要好几年之后了，那个时候您已经退休了。”</p>
包令爵士笑道：“只要为了大英帝国的利益，功成何必有我？”</p>
呵呵，这句话你也只是说说而已。</p>
苏曳道：“我有一个提议。”</p>
包令爵士道：“我们洗耳恭听。”</p>
苏曳道：“我的这个框架，目前而言确实太空太高了，以我的权力和地位，很难将其落地。”</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