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臣十分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薛覃的“上供”,并在薛覃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做了个记号,以便这家伙犯事的时候他能第一时间知道。 这算是对薛覃自由留存于世的约束吧,毕竟是城灵,入阴司要走关系户通道,过于地麻烦了,便先让她像棵海草一样自由飘荡吧。 周离行看了一眼被威胁的薛覃,然后将目光放在萧景臣手里收缴来的柳条上,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 萧景臣拿着柳条翻来覆去,说实话,这家伙对柳条并没有对一个重要物品的尊重,反而像是拿到了一个小玩具,还是看不上、不是那么感兴趣的玩具。 周离行:“” 既然你不稀罕这玩意儿,刚刚为什么还要威胁人家,说要当做报酬支付。 他问:“这柳条是个什么玩意儿,你还没跟我说呢。” “不知道。”萧景臣一脸的理所当然,“但玲珑局里掌控背景规则的,其实是这根柳条。” 周离行皱了皱眉,道:“怎么会?” 萧景臣看了一眼一脸茫然地薛覃,又转头看向质疑的周离行,道:“你看她这样子,像是知道玲珑局里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吗?” 周离行对上薛覃的视线,诡异地沉默了,虽然确实是薛覃把他带过来的,她现在的样子也确实很符合城灵,但是比起相信没有自主意识的柳条能自主搭出一个世界观如此完整的玲珑局,他更相信是薛覃干的。 薛覃看看周离行又看看萧景臣,总算发现有什么不太对劲了,他们嘴里说的,好像和自己一开始带着周离行来这里的目的不同唉。 艹!自己这是付了报酬又没办好事吗?! 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们遇到了什么?” 周离行和萧景臣对视了一眼,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不对劲,但感觉到周围游客投来目光,还是觉得该先找个相对清净的地儿再谈。 毕竟他们现在的样子真的很神经,两个大男人对着空气说话,其中一个还是奇装异服,即使现代人接受能力和包容性都挺强的,也还是太招人眼球了。 他们干这种灵异工作的,还是不要太引人注意的好,不然又有不少人要“被失忆”了。 他们当中,周离尘和薛覃是灵体状态,本身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空气,而站在萧景臣肩头上缩成玩偶大小的白狮,完全可以被看作是萧某的奇装异服上的一个装饰。 只有周离行和萧景臣,一点藏的机会都没有,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任人揣测。 于是,萧景臣带着白狮和周离尘开路,薛覃乖巧跟在后头,周离行断后,排着队等着找到个好说话的地方。 萧景臣直接将大家引到一块偏僻的大草坪,直接席地而坐,为了以防万一,还随手布了一个小阵,也没什么,就是隔绝一下声音,免得他们谈话的内容被麻瓜听到,直接随机吓晕一个。 萧景臣,周离行,周离尘,白适,一人坐一个位置,中间位置是飘着的薛覃,这简直跟三堂会审没什么区别了。 薛覃其实还是紧张的,她一开始不过是想带个人解决一下那个霸占自己地盘的家伙,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好像搞出了点别的东西来,看这架势,事情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不指望土匪一样的萧景臣这边先说明情况,薛覃只能特别识相地先交代自己这边的事情,毕竟事情的起因是她搞出来的来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周离行遇到的情况和她自己看到的不同。 薛覃从有意识起,就像是一只游荡在世外的魂,她不需要争抢香火,别人伤害不到她,她也伤害不到别人,就是一个谁也威胁不了谁的状态。 与世无争的薛覃没想过出去,只是在校园和古城之间穿梭着看苍生,一晃已经过去了好多年。 久到连她自己都忘记了,自己在这人世间看过多少次新春的铁树银花。 周离行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嘟囔:“原来,你还真的是一只老鬼啊。” 薛覃:“……” 啊啊啊啊!谈论一个女士的年龄不是一个绅士所为,而且,再说一遍,我不是鬼,我是灵!纯洁无辜的灵! 没见识的乡巴佬! 虽然内心在尖叫,但该讲的还是得继续讲,毕竟土匪萧某坐镇,她心里有点发怵。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实验过了,确定她不能伤害别人,同时别人也伤害不了她,但萧景臣只要用那种压迫性的眼神一瞪,她就觉得心肝儿颤,就像是兔子见到了老虎,是一种天然的压迫。 薛覃说:“我白天去学校玩儿,晚上回古城睡觉,谁知道不过是去围观一场“小鬼是如何诞生”的纪录片,回来就发现家被偷了!” 她委屈巴巴的,似乎直到现在依然搞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明明她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到处都是她的痕迹,为什么还会被别的东西给霸占的啊! 周离行若有所思,总觉得薛覃口中的“小鬼是如何诞生的纪录片”有点耳熟的来着,想到那个在综合楼一跃而下的女孩,他面色微沉,道:“把那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讲清楚,别乱省略。” 薛覃顿了顿,显然知道周离行这话里指的什么意思,她道:“她确实是自己跳下去的。” 周离行微愣,脑子里闪过女孩父母在学校门口讨要真相时,脸上那真挚的眼泪,以及被捂得严实的校内消息,还有这件事情被以鬼故事的形式被讲出来后,同学们紧张的神情。 消失的女学生、没有大拉横幅喧闹,却哭着四处寻求所谓真相的父母、频繁感冒请假的同学、突然流传开来的鬼故事、以及这座埋葬着秘密的古城。 他们之间有关联吗? 薛覃撇撇嘴,将她知道的关于那个女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女生性格唯唯诺诺的,因为成绩不好,靠学美术考进了江大,是周离行上大二的学姐,众所周知,一个人的性格如何,很大程度上都来自对方原生家庭的教化,他们家或许是那种经常受欺负的老实人。 这样的对象,不是容易被人欺负成为众所周知的受气包,就是一团没有存在感的空气。 从她死后这么多天,却依然没有什么明确的除鬼故事外的传言可以得出,这个学姐很成功地活成了一团空气,基本排除校园暴力,因为没有存在感的人根本引不起别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