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宜在陆建宁的院子里受了刺激,这种刺激还不是随便的那种,几乎激起了谢凌宜所有的羞耻心。 人在没有见识过好东西的时候,尚且可以忍受身在地狱,可一旦见过真正的高高在上是什么样子,就会再也无法接受自己会滑落了。 “什么陆家大小姐,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投胎好吗?”谢凌宜甚至都顾不上自己身后还跟着陆家的丫鬟,羞耻感让她当即破口大骂。 小丫鬟在旁边愤愤地翻白眼,果然是乡野村妇,一点教养都没有。大庭广众就发疯。 忽然,小丫鬟看到了前边是哪里,顿时眼前一亮。 池塘。 “您知道这里是哪里吗?”丫鬟故意对谢凌宜说道。 谢凌宜还犹自不知,立刻看见旁边的池塘又大又漂亮,还栽满了各种漂亮的花。 “好美啊……”谢凌宜呆呆站在池塘边上。 小丫鬟特意等着她站了一会儿,才刻意凑近,压低声音有些阴森森道:“谢姑爷就是淹死在这池塘里……” 谢凌宜呆了两秒,随后发出了一声恐怖的尖叫。 而她站得离池塘本身就太近了,惊慌之下脚底直接一滑,整个人丝滑入了池塘。 噗通一声! 小丫鬟这次是真的吓到了,立刻开始呼救:“来人啊!快来人啊!” 等到谢凌宜被救上来,已经闹得陆宅沸沸扬扬了,关键是谢凌宜自己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裹着毯子浑身颤抖哭得撕心裂肺。 小丫鬟见谢凌宜没有危险,还撇了撇嘴,“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谢姑爷的亲人么,怎么吓得这么丢人……” 谢凌宜根本都没见过谢胥几次,在她心里别说亲人了,连个陌生人都不如。人在生死关头才暴露出真实情绪。 谢凌宜被送回院子,这下她是没有任何胆子再敢四处乱逛了,缩在屋里极为老实。 谢明远匆匆赶来,就看到妹妹这副魂不附体的样子。 “他们说,谢表哥就死在池塘里。”说完,谢凌宜再次大哭了起来。 谢明远气得一巴掌扇了过去:“哭什么哭!没用的东西!这有什么好哭的?” 不就是池塘吗,哪家的池塘没有淹死过人,这也值得怕? 但忽然谢明远疑神疑鬼地问道:“该不会是,他们故意推你的吧?” 谢凌宜下意识颤抖了一下。她瞪大了双眼。 谢明远越想越有可能,立刻抓起妹妹的手:“是不是他们推你?嗯?” 如果是真的,他一定要讹死陆家! 谢凌宜一边哭一边摇头:“不,不是的,是我自己……”害怕脚滑。 谢明远却突然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眼神十分吓人,“凌宜……” 谢凌宜本来就吓傻了,“哥、哥你干什么?你抓疼我了。” 谢明远露出一丝恶毒的笑:“你落水的时候,有没有旁人看见?” “只,只有丫鬟。” 当时好像池塘边也没人,她现在明白,为什么没人了。 谢明远眼睛一亮,接着说道:“记住了。是陆家人、那个小丫鬟推的你。” 谢凌宜呆住了。“什、什么?” 谢明远的眼神不仅恶毒还贪婪,根本不需要验证,只需要认定就行了。“找陆家要个说法,他们派来的丫鬟,蓄意谋害我妹妹,不给赔偿可不行!” 谢凌宜想挣脱谢明远:“不……”很惊慌,这种事她可不敢干。 谢明远恶声恶气骂道:“你还是不是我妹妹?你忘了咱们来的目的?” 本来就是来找陆家的茬儿的,只不过陆家一直以礼相待,让他们实在找不到由头。结果想什么来什么,这不是送下来的把柄吗? 谢凌宜含着眼泪,“可、可是……” 谢明远没耐心了:“别可是,到了那儿你只管哭,其余的交给我!” 谢明远甚至连干净衣服都不准谢凌宜换,就让她这样湿漉漉脏兮兮的,把她拖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你们陆家谋害我妹妹,给个说法!” 大嬷嬷一见这两人就厌恶。尤其看到他们来者不善,简直更怒了,“你们又想干什么?!” 谢明远骂道:“看我妹妹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们陆家难道没有点表示吗?” 谢凌宜负责跪在地上哭。跟她第一天进陆家门时候一模一样。 老太太从里屋走了出来:“作什么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大嬷嬷立刻把事情经过说了。 那个服侍谢凌宜的小丫鬟也被叫过来,极力澄清:“她是自己惊慌落水的,跟奴婢没关系!奴婢没推她!”不过是她自己心虚落水,居然推卸给别人。 谢凌宜哭哭啼啼中看了一眼丫鬟,然后继续哭。 谢明远冷笑了一声:“一个丫鬟而已,我妹妹的命还不如一个丫鬟?” 瞧他这高高在上的样子,倒好似他真的高人一等,是个主子一样。 丫鬟顿时恨死了,她狠狠瞪着谢家兄妹,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毒辣至此。 “我谢胥表哥也是在池塘淹死的,这么巧、该不会,都是你们陆家推的吧?”谢明远一听到谢凌宜说谢胥是在池塘淹死的,不仅不害怕,还马上想到这个栽赃诬陷的好主意。 大嬷嬷厉喝:“住口!这样的话你也竟敢说?” 谢明远摆出无赖的姿态:“怎么不敢?你们陆家不心虚,怕我们说吗?” 大嬷嬷简直气坏了,老太太也压抑着怒火,“那你们想怎么处理?” 谢明远没想到老太太立刻就接话,那句赔钱都下意识卡在了喉咙里,他嘿嘿了两声。 “我妹妹受了惊吓……”只有钱能抚平惊吓。 一阵咳嗽声从门外响起,打断了谢明远接下去的话。这熟悉的声音,顿时老太太和大嬷嬷都看了过去。 施芥肩上披着大氅,在柱子的搀扶下宛若贵妃驾到,气场十足地步入了老太太的院子。 “姑爷?”大嬷嬷跟丫鬟都喊了一声。 姑爷这两个字简直就是深水炸雷,让谢家两兄妹脸色换了。 大嬷嬷对着施芥很是亲切;“姑爷这时候怎么来了?” 而跪在地上的谢凌宜,悄悄抬头看见了施芥那张熟悉的脸,顿时脸都红了。居然是他? 施芥一手用帕子捂住口,边咳边说道:“我,我方才正在外间散步,刚好听到了一些,想着、咳咳,想着,还是应当来说一句。” 老太太听着这话里有话,立即眸内闪烁:“这么说来,莫非你看到了什么?” 施芥这才慢慢放下手,望着老太太说道:“这位姑娘是自己脚滑掉下去的,我看见了。” 柱子也连忙补充道:“奴才也看见了,刚才奴才正陪着姑爷,亲眼看到的。” 这下可不是一个人证,是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