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折戟（五）

联合历二百五十一年，共和历一百五十六年十一月二日晨七时整，与虎顶峰一道吃完早饭的彭顶帮和孙英梁两人准时返回舰桥，召开线上作战会议。 这场会议之上，彭顶帮将虎顶峰送来的视频分享给与会众人，听取与会众人的意见后进行了较为激烈的讨论，最终，大多数人同意将虎顶峰发现的不明移动物体视为战舰，认定柔梁星之上至少埋伏有一支分队乃至一整支舰队，并以此为基础，重新讨论、布置了作战计划。 会议结束后，彭顶帮走向加密通讯室，将虎顶峰拍摄的视频及刚才举行的会议内容和结果详细地汇报给意以仁和公孙甘随两人。 意以仁和公孙甘随闻言，各自唤来副将，结合星图和这一新的侦察结果进行讨论，最终决定，暂时推迟突袭柔梁星的计划，命群星共和太空军第十舰队及新编第一零零舰队继续保持静默状态，等候新的命令。 彭顶帮离线后，意以仁与公孙甘随又短暂沟通了片刻，而后决定由意以仁代表两人，与进取局局长卫春风中将沟通，以让进取局柔梁星分局协助探听军情。 意以仁交代完重要事宜后，转身走向湛卢号加密通讯室，向进取局局长卫春风敬礼，言道：“卫局长！” “意元帅！” “卫局长，多有打扰！前线战事紧急，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我这次联系您，是希望您能联系下柔梁星分局，让特工们出去打探一下柔梁星的军事部署情况，我怀疑敌军在柔梁星上暗伏了舰队！” “哼嗯……好！意元帅，既然您都亲自开口了，那我进取局定当是要全力协助的！意元帅，柔梁星分局……不，整个中央星域分局的联系方式我稍后一并传送给您，今日起，进取局中央星域分局全体，您都可以随时随地调遣！” “好！卫局长，我代全体将士，感谢您的厚意！” “不必言谢，为大局计，我进取局可付出任何代价！” 通讯结束，卫春风当即通过加密频道与进取局柔梁星分局取得联系，与他们交代相应事宜，卫春风的通讯刚刚结束，意以仁便通过同样的加密频道发去了通讯请求。 “意元帅，我是进取局柔梁星分局局长金虎梁，相关情况，卫局长已亲自交代过了，进取局柔梁星分局将尽全力协助您！您不必客气，尽管下达命令就是了！”柔梁星分局局长金虎梁向着意以仁敬了个军礼，言道。 “好，多谢金局长！金局长，你局在柔梁星各地都有眼线吧？” “是，意元帅，不管是柔梁星各级政府部门还是各处军事基地，基本上都有我局的眼线！意元帅，在舰队群抵达柔梁星外空的时候，柔梁星各地确实加强了防备力量，直到现在也还在增设对舰武器和地下设施、基地等，但我局遍布全星的眼线，没有一个回报说有敌舰队埋伏于柔梁星的情况!因此，意元帅，侦察部队和设施出问题的概率不大，可这一次，真的有可能是错觉！意元帅，敌军若真的在柔梁星部署埋伏舰队，几乎不可能瞒过我局的眼线！” “哼嗯……金局长，情况我知道了，确实有可能是我们侦察部队或者设备的误判。但，现在毕竟是战时，不应放过任何可疑的目标！金局长，可以的话，希望您能够动员局里的弟兄们，想办法对我一会儿发给您的坐标点进行侦察，如果确实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为了让突袭柔梁星的计划更顺利地实行下去，也请您动员弟兄们，对各基地、防卫武器之类的军事据点尽可能地做好标注，若有可能，再尽量做些破坏动作！” “是，意元帅！那个坐标点，我会亲自去查探清楚情况！意元帅，不影响您计划的情况下，您最多可以给我几天？” “哼嗯……时间的话……金局长，两天，可以嘛？” “嗯……两天嘛……哼嗯……可以，意元帅，保证完成任务！” “嗯，好，金局长，辛苦您了！” “不辛苦，意元帅，我这就去安排人手执行任务！” “嗯……” 言罢，意以仁的身影随着通讯结束渐渐化作光粒消散，光粒彻底消散后，金虎梁起身，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打开一条足以通风用的小缝，转身走出挂着“总经理室”这一牌子的门，而后一边和门外路过的员工们打招呼，一边弯着腰将门锁上。 “孙秘书，孙秘书！” “欸，老板，我在，怎么了？” “哼嗯……孙秘书，我一会儿要去一趟北极，视察下‘北极之光’项目的进展情况，你帮我安排一下行程！如果有谁来公司找我的话，记得先跟我联系，不要随便放人进我的办公室！” “嗯……老板，您今天和英总、李总的洽谈会……” “哼嗯……啧……孙秘书，帮我推迟到三天后！” “三天后嘛……老板……” “哎呀，就三天后，不管用什么理由都行，你只管帮我推到三天后！哦，对了，你用的理由，等我回来的时候记得跟我说一下，省得穿帮了！” “这……嗯……好，老板！” “嗯，去安排吧！” “好，老板，请您稍等……一个小时，可以嘛？” “可以，辛苦了，孙秘书！” “不辛苦，老板，那……老板，我去安排了！” “嗯，好，好，去吧，去吧！” 进取局柔梁星分局，表面上是一家主营环境、环保工程及展会服务的名为“柔梁之美”的大型私营企业，涉及的业务主要是环境检测、净化工程、商务、会务服务等，以物美价廉、负责认真闻名，且为地方纳税大户。 因此与政府部门常年密切交往，取得不少地方政府高官的信任，在这信任的基础上，他们摸清楚了这些高官的性格，针对他们的性格做相应的策反、欺骗、贿赂工作，后又在这些政府高官的协助下与柔梁星驻军各级军官建立起联系，再以大致相同的套路摸清楚了军官们的性格，策反部分军官，又从无法被策反的军官那儿骗来情报，至战前，该企业已是柔梁星人尽皆知的优质龙头企业，业务已遍布整颗柔梁星，因此，身为进取局柔梁星分局局长的金虎梁能够有充足、充分的活动空间和自由。 联合历二百五十一年，共和历一百五十六年十一月二日上午十时整，因战时管制，柔梁星绝大部分的公共跃迁服务和私人跃迁服务都已停止，金虎梁只得登上前往北极的航班，飞过去。 他坐在头等舱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上，头贴在窗户上，看着眼前迅速变换的光景和一朵一朵向后飘去的厚重白云，不停地在脑海中重复播放着意以仁传送给他的那个侦察视频。 “那东西，真的是战舰嘛……方江谷到底怎么瞒过我的眼线，安排舰队埋伏的……难不成……我们已经暴露了？啧……不，不应该，如果暴露了的话，应该会有人监视我们，或者直接来人抄家了才对……放长线钓大鱼？还是说，方江谷只是猜到我们的存在？亦或者……这么快的速度，这么大的目标，会不会是什么东西的倒影？战舰……战舰……哼嗯……还好，发现地距离‘北极之光’项目地不远……等我亲眼看看，再说吧……哼嗯……”金虎梁心想着。 “先生，先生，您好！您好……” “啊，啊，嗯，嗯，您好，您好，怎么了……”心底想着事儿的金虎梁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空姐的呼唤。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先生，是这样，柔梁星现在正处于军事管制之中，北极区域有部分地区为禁飞、禁入区，当然，本航班的途经地和目的地都不会经过这些区域，但现在毕竟是敏感时间，请您配合，接受一下空中警察的询问，可以吗？” “哦，哦，好，可以，可以。” “好的，先生，感谢您的配合！”空姐言罢，起身走向一直站在走廊尽头的一个男人，与他耳语几句后，那男人缓缓朝着金虎梁走了过来，在走过来的路上，那男人在怀中搜寻着什么东西。 “您好，先生，我是本次航班的空中警察，这是我的证件！有些问题想问一下您，麻烦您配合一下！”那男人将从怀中掏出的证件完整地展示在金虎梁的面前，语气较为平缓和善地说道。 “嗯，好，王警官，请问吧！”金虎梁看了看证件上的照片、姓名，而后抬起头看向那个男人，脸上挂着微笑，轻声说道。 “嗯，好，先生，请您出示证件，报一下姓名、身份证号码、家庭地址、家中有几口人、工作单位名称及职务，还有，为什么要去北极？”王姓警察询问的较为详细。 “哼嗯……王警官，我以前也接受过问询，但也没问我那么多东西啊，您这，有必要问得这么仔细嘛……” “先生，请您理解，请您配合，现在是特殊时期！”王姓警官闻言，一手探入口袋中，语气稍稍强硬了一些，回道。 “哼嗯……好吧，王警官，我叫金虎梁，身份证号码……家庭地址……家中五口人，就职于柔梁之美环保会务科技有限公司，职务是总经理，这次去北极是为了视察公司的项目，项目名叫北极之光，该项目是和柔梁星行星政府合作进行的，目的为治理北极地区的环境污染，改善北极地区的环境情况，保护北极地区的原生动植物。哼嗯……就这些，王警官。” “嗯……好，金先生……”王姓警官边听边录边记边看，又反复对比了金虎梁的证件和一应文书，“好了，没有问题了，金先生，十分抱歉，打扰到您了，还请您多多谅解，特殊时期，敌特活动猖獗，战事随时可能会起，为了柔梁星的安全和大家的安全，不得不这么做！金先生，真的多有冒犯了，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哼嗯……没关系，没关系，王警官，我明白，特殊时期特殊办法，您也只是尽职而已，没什么冒犯不冒犯的！既然我没有问题了，那，王警官，我正好想上个厕所，您可以……” “哦，哦，好，好，不好意思。”王姓警官闻言，连忙向后走了两三步，让开过道的位置。 “嗯……没关系，没关系。”金虎梁离开座位，踏上过道，与王姓警官对视了一眼，互相尬笑一阵后，各自离开。 金虎梁进入厕所前，站在门口，瞥了眼站回长廊尽头的王姓警官，王姓警官见他撇眼看自己，回以一个微笑。 金虎梁亦回了个微笑，才打开门进到厕所，在厕所内，金虎梁双手接水洗了两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暗想道：“我被盯上了……亦或者说，北极地区确实有问题……哼嗯……看来，事情还真的不简单呐……” 金虎梁一阵头脑风暴后，又洗了两把脸，而后按下马桶冲水按键，在不那么响但外部能听得到的冲水声中推开厕所门踏入长廊。 金虎梁再次踏入长廊的时候，长廊的尽头，那王姓警官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他以为他已离开，但扫了两眼长廊两边的座位后，他才发现那王姓警官还在，只是此时已坐在一个靠近长廊尽头的座椅上，正抬着头，看着他。 双方视线再次对上的时候，金虎梁心里多少咯噔了一下，但他毕竟是个久经考验的特务头子，还不至于就这样露怯，他十分自然地向着王姓警官点了点头示意，而王姓警官见状，亦挂上笑意，点头回意。 这个时候，距离飞机抵达目的地还有约一个小时的路程，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两人在只有他们两人的头等舱内各自望着窗外的风景，一直没再交流过。 联合历二百五十一年，共和历一百五十六年十一月二日中午十二时三十分，飞机顺利降落在北极的观光机场内，偌大一架飞机，降落之后，从上边走下来的，却只有十来人。 金虎梁下飞机后，一路马不停蹄地朝着北极之光项目所在地走去，这期间，那个王姓警官曾跟了他一段路，直到出机场，登上通往北极之光项目的专车后，王姓警官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