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全面升级（五）

联合历二百五十一年，共和历一百五十六年九月八日晨九时，湛卢号正停靠在铁戟要塞群主要塞铁戟要塞旁的大型军港的船坞内，接受全方位的维修检查，湛卢号上，除去意以仁、胡曼荆外，只剩下不到半数舰员，大多舰员正在分布于要塞群内的一些商业综合设施内轮休、疗养，舒缓因连日战争带来的疲劳感和巨大的精神压力。 湛卢号舰桥之上，意以仁面前巨大的投影上半边显示着星图，半边分为三十二格，显示着湛卢号内部各处的监控影像，意以仁就那么坐在司令台边，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投影，一声不吭。 “元帅……”舰桥大门打开，胡曼荆匆匆走了进来，刚刚开口欲喊，发觉意以仁正坐着，聚精会神地看着投影星图，遂降低声调，收回了未说出口的话。 见状，意以仁缓缓转头，看向胡曼荆，不紧不慢地说道：“哦，曼荆，有什么事吗？” “哼嗯，元帅，打扰您了！” “没事儿，我只是习惯性地看着星图而已，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那就好，元帅，是这样，进取局安插在方江谷身旁的特工人员传回了些情报，进取局总局查阅、筛选后，将可提供且与太空军有关的部分打包加密发送了过来，我已大致查看了一遍，并进一步提炼了重点内容，请您过目！” “哼嗯……好，辛苦了，曼荆，难得有个休息时间，都没给你好好放个假，让你放松放松……” “元帅，您才是最辛苦、最劳累的那个，您都没有休息，作为您的副将，我又岂能独自休息？” “哈哈哈，曼荆啊，该休息的时候还是得好好休息，过分操劳可不好，我虽然没有离舰，却也不是一直在工作的哦！” “哼嗯，元帅，我明白，请您放心，我不会勉强自己的！” “嗯，那就好，曼荆，情报我自己查看就行，你下去休息休息，稍稍躺会儿吧，我看你这几天也没怎么放松过吧？” “哼嗯，是，元帅，多谢元帅，我就先回宿舍躺会儿去了，有事情的时候，请您随时呼唤我！” “当然，放心，去吧，好好休息、放松会儿！” “是，元帅！”意以仁面带微笑，目送胡曼荆离开舰桥，大门合上，胡曼荆的身影彻底消失于视线中后，意以仁才打开他传来的情报，查看其中内容。 内容一共有两部分，分在两个文件夹中，第一部分，是胡曼荆整理、提炼之后的内容，以文字、语音讲解配合视频片段的形式展现于意以仁面前；第二部分，则是进取局送来的原视频内容，视频长度在两个小时左右，画面背景为背嵬号舰桥，画面核心人物是方江谷和方麟国，核心内容就是他们俩讲的话，视频经过特殊处理，若流入敌军手中，按着视频拍摄的角度去寻的话，会被引导至舰桥大门。 “哼嗯……”意以仁将胡曼荆整体、提炼的那部分和进取局发来的原视频一起打开，以左右分屏的形式同时展现在自己面前，同步看、听、读、想…… “果然会这样……得做好随时参与下一场更大规模的战争的准备了……”意以仁心中暗想道。 联合历二百五十一年，共和历一百五十六年九月八日午十一时，铁戟要塞群方面，意以仁锋阵舰队群和公孙甘随寒途舰队群半数左右的战斗人员仍分散于要塞群内各处轮休，大多正在商业设施内无忧无虑地用餐，整体过得较为惬意，但方江谷治下的铁戟舰队群此刻却是另一幅样貌，内部正暗流涌动。 一方面，是先前战后跟着撤出前线的将士们，他们中约有百分之七十左右，丧失了战意，认为应该后退，全身心投入防御战中，不应继续堵在要塞群外，意图发起反攻！至少，三四个月内都不该再次图谋进攻；他们中另外百分之三十左右，虽遭败仗，侥幸逃脱，却战意不减，反而大增，推崇维持高压攻势，全力复仇。 另一方面，是后续补充来的援军，这些援军中，约百分之五十上下，打散归入原有舰队，以补充舰队编制；另外约百分之五十，则是以舰队为编制抵达前线，加入铁戟舰队群之中的；但援军方面，不管是哪一部分，基本都是未曾参与战争、年轻力壮、气血充足、勇而无谋又有建功之心、听从或间接听从东门颂指挥的。 原有的各舰队将士们，毕竟和方江谷一起经历过整场铁戟要塞群之战，多少对敌军的战力有所了解，方江谷的命令，在他们之间传递相对较为简单，方江谷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些人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毕竟，这些人也吃过一次亏了，虽然还有部分人容易热血上头，但总体而言是愿意听从方江谷的指令的，对方江谷而言，舰队群最大的不确定性，就在这些援军之中。 这其实是个两难的抉择，不申请援军吧，靠着缺编且士气总体低落的铁戟舰队群，几乎不可能守得住现在的边境，更别提找机会夺回铁戟要塞群，届时，只会被慢慢地打散、吞没。 申请援军吧，可以迅速补充战力，至少账面上与锋阵、寒途两大舰队群大差不差，但也会因此受到东门颂的直接或间接干扰，大大增加舰队群的不稳定性和不确定性，减少战败风险的同时却又增加了战败的风险。 当然，难归难，却也不是没有办法，蓝布正和方江谷都想到了应对之策，只是这方法，没那么快见效，需要时间，也需要稳定各方，最大限度地争取支持。 自援军抵达至今，已有数日，这数日间，方江谷数次召集各舰队司令开会，他在会上认真听取他们的意见，仔细观察他们的神情和小动作，而后按着各位司令的背调，在会后一个个单独会面、交流、争取，现在，五名司令明确表示将听从方江谷的指挥，四名司令思想较为激进，明显和方江谷不是一路人，其余几人，则是力场摇摆份子，即不明确支持方江谷，也不明确支持东门颂等人。 这数日间，方江谷争取各舰队高层的同时，方麟国及亲信们使用各种手段，尝试着按计划潜入各舰，争取对舰队群下属各舰的绝对控制权，只可惜，进度极其缓慢，无限趋近于零。 方江谷的亲信们无论使用什么手段，无论有多么合理的借口，目标战舰方面就是不开口子、不接受，他们时刻保持着高强度的戒备心和警戒状态，各舰几乎无从登陆，即使通过不正当手段混进去了，也很快会被发现，当作特务处死，没被发现、未被处死的，也几乎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综上所述，元帅，我们至今未能派人登入援军战舰，恐怕无法彻底掌控指挥权……”方麟国对方江谷敬了个礼，说道。 “哼嗯……好，我知道了！辛苦了，麟国……” “元帅，太空军总司令部来电！！！”方江谷和方麟国之间话未说两句，台下指令员就转过头，高声打断了他们。 “哼嗯……总司令部来电……”方江谷闻言，轻声呢喃道。 “元帅，总司令部这个时候来电，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哼嗯……是啊，麟国，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哼嗯……不管怎样，接了再说！指令员，转接过来！” “是，元帅！正在转接……” “咳咳……”通讯接通，东门广麟“出现”在方江谷面前，“方元帅，你舰队群现在情况如何？援军是否已编入舰队群？是否已相互熟悉？是否听从您的命令？” “总司令！”方江谷先是敬了个标准军礼，而后回复道：“我舰队群已完成补充和再编，当前，各部之间正在积极沟通交流，建立信任、合作和统一指挥渠道，互相熟悉尚需一定时间。” “哼嗯……好，方元帅，顺利就好，顺利就好……”东门广麟言毕，又张嘴欲说些什么，但嘴唇只是上下开合，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且他的神情显得有些不太自然，气氛不由得尴尬起来。 方江谷见状，已猜出了个大概，遂主动开口询问：“总司令，您还有什么要赐教的吗？” “哼嗯……方元帅……其实是政府方面……最高首脑向我下达了个命令，我觉得不太合适，与他争论了一番，但我没能争过他，而且他毕竟是最高首脑……他的命令，即使有时候不那么合理，我们这些手下也不能随意违背……所以……” “哼嗯……总司令，最高首脑的命令是，要我舰队群再次攻击铁戟要塞群吧？” “哼嗯……是啊……方元帅，你舰队群方才打了一场败仗，士气不足，战力不足，才接收了这么两三支支援舰队和补充，就要你们再次发起攻势，攻击携胜利余威、占有要塞群之利且军力强于你部的敌人，这实在是强人所难啊……至少，也应该再给点时间，让我再从其他星域调集几支舰队过来吧……” “哼嗯……我代表舰队群全体将士，感谢您的仗义执言，您的难处，我们能够理解，值此战争之际，国内不可自乱，请您不要因此与最高首脑发生冲突，请您转告最高首脑，我部会听从总司令部及他的命令，尽快、尽早地对敌军发起攻势！！！” “哼嗯……方元帅，感谢您的理解……这样，您刚才说的话，我会转告给最高首脑，但您不必急于发起攻势，我为想办法为您再争取些时日，再调动些援军！方元帅，您先做好准备，等我再联系您！” “好！多谢总司令！” “不必言谢，方元帅，强迫你舰队群尽早发起攻势，本就于兵法不合，我没能争得过最高首脑，只能为您尽力争取些时间，说实话，我这个总司令做得确实失败，还请多多海涵！” “总司令，不要这么说，您尽力了……” “哼嗯……方元帅……”东门广麟闻言，转过头扫了眼身后众人，确认了下通讯屏障的运作情况，而后降低声调，轻声说道：“我这个兄长，他不懂军事策略，但最擅搞政治斗争、暗杀、栽赃之类的动作，派往您处的援军，基本都是他，擅自越过总司令安排的，这些人，肯定不会听您的话，您务必小心，我会尽力拖延时间，尽量调动其他舰队，您一定要尽力保住舰队群，保住性命啊！” “是，总司令，我明白！” 见方江谷应和，东门广麟点了点头，而后声调提高，高声鼓舞道：“嗯！好！方元帅，祝你部，早日夺回铁戟要塞群，一雪前耻！！！” “是！！！总司令！！！我部，定不负总司令及最高首脑的期望！！！” “嗯……” 东门广麟的“身体”渐渐化作粒子消散，笼罩着司令台的通讯屏蔽力场亦随之渐散，方麟国见状，迅速跑向方江谷，急不可耐地问道：“元帅！总司令怎么说？” “哼嗯……麟国，不出所料，总司令就是来正式下达夺回铁戟要塞群的命令的！” “这……以我舰队群当前的情况，怎么可能夺得回……” “是啊，我当然知道……总司令他……也知道……”方江谷言至此处，双眼看向方麟国，而后双目迅速向左转了两下，示意方麟国靠得近点。 “元帅……”方麟国当即明白了方江谷的意思，十分自然地向他身边靠近了一步，俯首帖耳，等候方江谷开口。 “奇怪的是，总司令居然说他会帮我尽力拖延时间，还叫我小心援军和东门颂，让我等候他的指令再行动……” “总司令他……居然这么说……” “是啊，我也没想到……不过嘛……总司令比东门颂更懂军事，十分清楚我舰队群的真实情况，愿意这样帮我，估计是不想太空军在他治下再灭一整支舰队群了吧！其实，帮我，也是在帮他自己……” “哼嗯……确实……元帅，要我说，东门派系内部也不团结，也在想着互相挖坑吧……” “哼嗯……谁知道呢……我们这些人啊，要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保住舰队群，并尽力避免非必要的死伤，至于政治斗争，说实话，不是我擅长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