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敞亦不想再掩饰,赤果果的指控出来:“那么,更不可能是端王兄故意叫人伪造了这些信件,然后再暗中混进本王王府,借机扩散,就为了看本王的笑话吧。” 今日来的官员中,排得上号的,排不上号的,也有许多就是他的党羽,保不准是例外配合,才能神出鬼没。 “你什么意思?”端王炸毛,但是气势有限,毕竟已经“中招”,头脑发昏,“本王没那个闲工夫。” “伪造当然是没有闲工夫的,但是偷盗就不同了,”周敞将声音放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楚的音量说话,“因此还害死一条人命。” “谁似你做些小偷小摸的行径。”端王一双鹰眼死死盯着周敞,并无惧色亦瞧不出半点儿心虚。 周敞却已得了答案:“端王兄,偷盗不算什么,可我说害死一条人命,你不否认却去否认偷盗,这适合道理?” “你……”端王恼怒。 周敞已经认定,又俯下身来,眼睛望着显王,话却是伏在端王耳边说的:“若与端王兄无关,那就当兄弟我没说。放眼整个临国,除了父皇,我最怕的就是端王兄了,您在我们兄弟中出身最高贵,将来继承大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到时候小弟我还得靠着您的恩赏吃饭呢。您说是不是?” 端王最爱听的就是这种话,但也算是捅在了痛处。 他母妃是怡贵妃顾氏,虽然不是嫡子,但也是众皇子中出身最高贵的了,却迟迟未能获封太子。 这番话说完,周敞再不瞧端王,而是在余光中扫见显王脸现不甘。 要的就是这一对“好兄弟”各怀心事。 目的达成,她直起身子,转身不再理会。 这会儿功夫,下仆们已经将地上的信纸都收了上来,四人抬了整整两箩筐。 周敞过去,将自己手中的信纸也扔进去,然后吩咐:“既然文状元都说了不是他写的字迹,且有试题为证,那么这一场闹剧就算结束了。就地烧了吧。” “是……”下仆们答应。 随即当着众人的面将信纸整筐烧掉。 中途,景姑姑还送出来了一摞子。 周敞都纳闷,中殿中女眷基本是封闭在里面,小道消息就是传得又快又准,就连这些信纸也不知是谁传去的殿内。 文倾言眼睁睁盯着自己数年日夜笔耕化为灰烬,那都是代表他对元亓的万般情义。 火烧得越红,他的脸越白。 一张张写满离愁别绪的信纸,代表着一片片的山盟海誓,现在就如同他们之间的缘份一般,飞灰湮灭。 整个人往后一倒,直接晕了过去。 “哎呦……”瘦猴在旁边扶住,“王爷,想必文状元也是受不了有人这般冤枉陷害他,才会如此,可惜现在府上没大夫。” “你快找人送他下去休息。”周敞正经想拿出几分关心的语气,但自己听着都勉强。 这件事情他们都算是受害者,但说到底,文倾言中状元之后的那三天都干什么去了,若是他能直接在高中之日就上门提亲,不但是一段佳话,也没有后面这些事情了。 文倾言被两个人架起来,瘦猴指向前殿方向,将人送了下去。 其余众人自不关心文倾言是否晕倒,嚷嚷着想要离开:“奕王殿下,熏香是不是可以掐了?” “是啊,是不是可以放我们走了” “不对,还有解药。” “是啊,解毒、解毒……” …… 又是一阵叫嚷。 “解什么毒?”周敞一脸无辜,这些人看了他半日的笑话,私下里还指不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们是喝醉了酒,需要本王的解酒药丸。解救药丸嘛,一千两银子一颗,稍等,马上就到。” “什么,还要一千两?” “这、这、这……”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该怎么办?” “头晕,这不是醉酒……” “废话,当然不是醉酒,你也信……” “就是,太过分了。” “我们要联名上奏……” “对、对,联名……” …… “把剩下的香都点起来,再上一轮酒。”周敞笑得人畜无害,“银子不够的就写欠条,外加身上值钱的物件抵押。” 酒能增加那药油的药性,这一点还是从尤万的记忆里学来的。 话刚说到这里,傅明正好带着人,浩浩荡荡抬了几十箱子的库存赶了回来。 周敞一直拖延时间,终于等到傅明。 众人亦知“解药”到了,却偏偏还要花银子,不免肝疼肺疼。 周敞更是开始了宣传攻势:“诸位,四味药铺的‘百神丸’,一千两银子一颗,十全大补的方子,不但解酒还能滋阴壮阳,老少皆宜。若是能连续吃上十天半个月,可保延寿三到十年。另外还有新推出的‘神仙玉露’一碗,喝了立即解酒,不过也要一千两银子一碗。二选一,亦可都选,欢迎惠顾。” 傅明纳闷,小声在后面问:“王爷,这些药丸都可以叫‘百神丸’,但是我们哪来的什么‘神仙玉露’?属下没准备啊。” “这不是以后就有了嘛。”周敞冲傅明挤了下眼睛,又拍拍他肩膀,“那两万两银子可不能白花,今晚全派上用场了。那坛子药油如何解,那就是‘神仙玉露’了。” “哦……”傅明立刻恍然大明白,兴奋得搓手。 今晚不但一次性清理了库存积压,日后的生意还大有可图。 众人无法,都是哭丧脸。 已经“中毒”,不承认倒也罢了。 现在还要掏一千两银子买什么解酒药。 这场婚礼参加的实在亏大了。 脑袋这样想,手却又都不自觉开始上下翻找,准备拿了银子买解药,赶紧离开奕王府这个鬼地方。 周敞纯属临时起意,本来是真想以信纸一千两一张来赚银子,却又顾忌元亓的清白名声。 现在这样一番操作下来,这帮人轻易不敢在背后嚼舌根,她又顺便卖了药丸,大赚特赚一笔,亦不落人把柄,何乐而不为。 周敞最后瞧了一眼瘫坐在椅子里的荣王,对钟与嘱咐:“钟先生有劳多看着些,荣王那边给碗水喝也就算了。” “是,王爷放心。”钟与没想到能是这样的结果,很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