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周敞为了疫情之事,可谓不懈,废寝忘食。 如今疫情大势已定,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昨晚,周敞给自己加了一个泡澡沐浴的奖励,打算翌日睡个饱足。 却没想到,今日一大清早,宫中传旨,临帝召见。 周敞偷瞄了眼御座之上的临帝,又扫视对面的端王、太府令袁川、刑部尚书裴厉等,甚至最末端还有御医院院首秦守。 原本还以为临帝召她入宫是有一番夸赞,现在却觉不大对劲儿。 “奕王,有朝臣说,你是故意扣押药方不出,为的是从中赚取高额药材钱,可有此事?”临帝半晌不开口,开口就是质问。 “没有。”周敞自然否认。 端王眼在头顶,下巴亦能轻蔑一笑:“奕王不必这么快否认,既有人指证,自然不能空口无凭。” “什么证人、证据?”周敞眼尾余光搭上秦守。 端王拿下巴一挑:“秦院首,你把之前跟本王说的,再向陛下说一遍吧。” 秦守躬身出列,向临帝拱手启奏:“启禀陛下,臣身为御医院院首,此次都城之内发生疫情本是责无旁贷,又因陛下命奕王殿下为主理,臣从旁协助,不敢懈怠。没有想到的是,奕王殿下手中早有治疗疫病的药方却一直扣在手中,还扣押臣的犬子,威胁臣,要臣想办法将疫病散播出去,一便从中谋利。之后臣迫于无奈,亦是无法作势有人染病无方可用,从奕王殿下手中,以一万两一张的价格买来药方,未赚分毫平价转卖给病患。好在苍天有眼,陛下洪福,保佑疫情平安度过,臣才敢说出此事。” 这番话,两分真,八分假。 胁迫其子和一万两一张卖药方为真,其余都是假的。 秦守话音刚一落,太府令袁川就迫不及待地开腔:“陛下,奕王殿下平日里拿了多少宫中器物,仅议政殿中的杯盘茶碗就重新添置了不下三回。那也就罢了,但是这件事情上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周敞这才了解,她从皇宫“顺”东西,竟然还得罪了太府寺。 “咳咳,旁的不提,只说今日之事。”临帝不打算提旧事,“奕王……” 周敞却没等临帝把话说完,先来个气愤不已:“父皇,此次疫情,朝廷出资三万两,如今防治接近尾声,倒是可以查一查账。历年来朝廷治理银子都是花费几何啊?” 临帝就又不做声。 上次周敞也是用这个理由来堵临帝的嘴。 端王却不买账:“奕王不要混淆视听,秦院首指控的是你故意扣押药方不放,这就等于草菅人命。此次疫病来势汹汹,耽误一日,就耽误了多少人延误治病救命。” “这还要问秦院首,他身为御医院院首为何没能及早拿出有效的药方?”周敞讥笑反诘。 端王却也事先准备好了说辞:“秦院首拿不出药方,全因你绑架其子,又加以要挟,秦院首心神大乱,自己先大病一场,如何还能应对得了朝廷差事?” “绑架其子?可有证据?”周敞长身而立,身高足够睥睨秦守。 “这、这……,犬子的确被迫在奕王府住了三日,并非犬子自愿。”秦守弯腰驼背,说出的话亦没那般自信。 周敞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秦院首是糊涂了,令郎是自己自愿来奕王府做客的,本王三天包吃包住,事后还派了马车和专人送他回去。如今你反咬一口,本王也不计较你恩将仇报,但本王最近为朝廷赈灾,实在已经一穷二白,是不是要跟你算一算这其中费用,也好挽回损失。” “……”秦守无言以对,目光向端王求助。 周敞还没等端王开口,抢先又向临帝:“父皇,此次疫情,因药材紧缺,药材价格飞涨,加上西城大多棚户流民,衣食不饱,要治他们的病,不但要施药、更要每日施粥施菜,还要分发棉衣和炭火御寒。别说三万两,就是三十万两银子也打不住。” “奕王,你既然说三十万两都没打住,那这三十万两,你又是从何而来。”端王可算是抓住重点,“难道不是卖药方所得?” “那是……”周敞刚要分说。 端王却不容她开口,而是抢着向临帝道:“父皇,据秦院首所讲,经他手卖出去的药方就有三十张,也就是三十万两,还不包括期间有旁人得了消息,直接去向奕王购买,前前后后,奕王获利又何止三十万两。” “没错,不止三十万两。”周敞大方承认,“一共是四十六万七千两,所谓卖药方赚来的银子,不但都搭进去也没够。倒是多亏了隆裕元家慷慨解囊,前后三次捐赠大批药材,西城疫区百姓能够活命也应该感谢元家。父皇,儿臣所言,在疠疫院上都有进出账目可查,儿臣手上还有留底被查。父皇查过,当知儿臣清白,倒是否可考虑补尝给儿臣呐?” 临帝脸色阴沉,默不作声。 端王就再发起一波:“奕王不必遮掩,就算你卖药方赚来的银子一部分确实放在了药材上,但也没人保证你不会趁机中饱私囊,发国难财。” “无稽之谈,空口无凭,得用证据说话。”周敞一派轻松。 端王阴鸷目光刮在周敞脸上:“证据就是朝廷三番五次向你要那药方,你一概推托不交,置父皇旨意如无物,是何用意,昭然如揭。” “证据。”周敞伸出一只手索要。 端王下巴指向秦守:“秦大人,空口无凭,你还不拿出证据。” 秦守就从怀中掏出一摞纸纸和一小包药粉,呈上去:“陛下,这是奕王经过臣手中所卖药方,以及几个购买药方的病患,签字画押的证词。还有奕王府卖药粉的,这个药粉是四味药铺所独有,至今亦无人知晓其中具体成份为何。” “这就是发国难财。”端王指着药粉包,恶狠狠道。 临帝扫了一眼呈上来的证据:“裴卿,这件事情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