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卫守忠正埋头拉扯着木锯,碎木屑纷飞。 箱子差不多快收尾了。木料却剩下不少,他准备给阿郎做根拐杖,方便走路,也费不了多大功夫。 从山上砍下来的树得经过烘干刨切处理。婚期赶,卫守忠怕来不及。这些木料是他去从村里工匠那里运过来的,答应木匠回头再给他补上。 慧娘在边上和他商量。 “请的人不算多,可估摸着挤挤也坐得下。” “酒宴不好不见荤腥,当家的,回头你去抓些鱼啊虾啊来。” “咱们再杀一只鸡。” 她是有些心疼的,毕竟家里鸡就五只鸡,可都能生蛋。 可慧娘更想把酒席办的体面些,至少不能寒碜了。 “去年的腊肉剩的不多,但切薄薄一片,每人也能尝尝味。到底也是一道菜。改明我多挖些冬笋回来一道炒。” “上回做的豆腐还剩了不少,和鸡蛋一块用来熬汤。” “好在家里的萝卜青菜是不缺的,能让他们敞开肚皮吃饱。” 卫守忠擦了擦汗:“你办事我是放心的。家里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数,要是打肿脸去冲胖子,叔公里正都是厚道人,只怕吃着还不安心。” “不过酒水不能缺,他们就好这一口。” 慧娘笑着点点头。 “我省得。” “傻姑她娘酿酒的手艺好,每年都会做不少拿来买,村里人也愿意照顾她们母女生意,我早和她定下了几坛,管够。” 两人正说着话,就看见虞听晚从魏昭屋里出来。 小姑娘模样好,光是立在那里就足够惹眼。偏偏她不自知,朝慧娘浅浅一笑。 “婶儿,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慧娘以为她是闲不住,想了想道:“还真有。” “咱们这里办喜事,是要煮喜蛋的。之前村里杜家办喜事便将染料粉借了去,许是忙忘了还。” 杜家没还,她也没催。 毕竟儿子女儿都没了,本以为再也用不上染料粉了。 “晚娘要是方便,就帮婶儿跑一趟。” 说完,她又不放心。 “知道杜家怎么走吗?” 虞听晚还真知道。 之前搬到老屋那晚,杜家媳妇还和她说话来着。 嗯,就是那个告诉她范婆子不安好心,他的侄子光着腚四处跑,下面那根玩意很细的胖妇人。 虞听晚当时还想着一定要找细的,不然弄进去会很疼。 可是这段时日忙,她给忘了。 也不知道卫慎怎么样。 他虽然人高马大的,可病殃殃的还有点娇气。 一定不怎么样。 虞听晚对此很放心。 “知道,我这就去。” 她往外走,身后传来慧娘的叮嘱。 “山间路滑,小心些。” 虞听晚俏生生应了一声:“欸!” 雪很厚,虞听晚走的不快。 一路上没见几个人,到了杜家也很顺利。 杜家婆婆得知来意后,忙给取来,还不忘给虞听晚塞了一把菜。 “诶呦!你瞧瞧,上了年纪记性不好,竟忘了给慧娘送回去。这菜是地里种的,麻烦姑娘送去给她添个菜。” 虞听晚收下,告辞离开。 目送她的背影,杜家婆婆还一直说数落自个儿犯糊涂。 直到杜家媳妇鬼鬼祟祟从屋里钻出来:“娘,卫家要染料做什么?” “你蠢啊,自然是用得上……” 杜家婆婆反应过来了。 “对啊!” “卫家这样要办也是白事吧,怎么还要煮鸡蛋了?” 她去看儿媳:“卫家阿郎娶谁啊?” 杜家媳妇看了眼四周,怕隔墙有耳压低嗓音:“怕是晚娘。” “怎么可能!” “那不然怎么是晚娘过来?” “那姑娘就不能心眼好?” 杜家媳妇:…… 就虞听晚那个犟脾气,戒备心重,不愿和人往来。她还真不觉得她愿意为了和邻居卫家搞好关系,专门跑腿。 “不行,我出去打听打听。” 她连忙把婆婆拉住:“可千万别,咱们没听着信,只怕卫家那边也不愿声张。别给人家添乱。” 趁着天色尚早,虞听晚没急着回去,打算去山脚那边转转。 上次她就是在那里捡的蘑菇,前几日下了雨,只怕又长了不少出来。 她记得慧娘说过,用蘑菇煲汤最是鲜美。 天冷,很少有村民为了一口吃的过来,虞听晚很快捡了不少,没带背篓,她便用衣裳兜住。 大丰收正准备回去时,虞听晚却听到了哭声,像猫儿一般,带着凄厉的断断续续。 好似在喊疼。 可很快被成了呜咽,想是被人堵住了嘴。 可距离远,听的不太真切。 凄凄凉风刮过,树影沙沙作响,山鸟的怪叫声此起彼伏。 豆大的雪花落在脖间,后背生寒。 虞听晚警惕不已,猛地看向声源处。距离有些远,那里杂草丛生,因下着雪,她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好似蕴藏了未知的危险。 山脚附近可没有住户。 便是出了事,大声呼救都无济于事。 那里是什么人? 还有没有别人? 虞听晚说到底也只是个力气大些的寻常姑娘。她也胆小,不至于蠢到把自己搭上去。 她不敢上前,转头离开。好在身后没有人追出来。 可虞听晚面色凝重,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小跑起来。刚进卫家的门,身子就滑了下去,她双腿无力,跌倒在地上。 慧娘听到动静连忙跑过来:“这是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虞听晚一把拉住她的手。 “山脚那边怕是出事了。” 她语气比平时快了不少,和慧娘简单说了说。 慧娘一听这话,急了。 “倒是不巧,阿郎奶摔了,你叔刚出门了。” 她要扶虞听晚起来:“你快去阿郎屋里烤烤火,我去寻里正。” 虞听晚却摆摆手:“婶儿,我使不上劲,得缓缓。不必管我。” 慧娘见她除了脸色苍白,也没别的事,稍稍放心,也不敢耽搁出了门。 虞听晚缓了好久好久,心口的恐惧才敢滋生。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多了一双鞋。 虞听晚缓缓抬眸,去看鞋的主人。 魏昭不知何时出的门,也不知是她在后怕没察觉,还是他走路没什么声响。 男人耷拉着眼皮,就这样看着她。 虞听晚:“好看吗?” 她现在很狼狈,别说衣裳沾了泥,头发都是乱的。 魏昭没说话,但他往后退了一步。 虞听晚:??? 好好好,男人是她选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