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长相明艳,偏偏眼尾一点泪痣,鼻尖被冻的通红,勾勒出几缕妩媚楚楚可人。 可她却美不自知,水汪汪的眼眸干净澄澈。 换成别人,早就生了悔意,心生怜惜了。 可魏昭没有。 他的心像石头。甚至随意瞥了一眼,就没再看了。 虞听晚瓮声瓮气:“我知你不愿拖累耽误我。可路是我自己要走的,便是磕破了头我也认。你不必劝我。” 魏昭双眸逐渐空洞。 没一个字是他想听的。 他摇摇晃晃绕过虞听晚。 虞听晚:??? 魏昭一脚踏入门房,正要关门,身后却多了条尾巴。 “别跟我。” 虞听晚好声好气同他商量:“我能进去看看吗?毕竟我以后也住这个屋。” 魏昭的房间可比破旧的老屋好太太多了。 屋内有卫守忠亲手做的木凳和木桌,不比外头买的差。 床不大,可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虞听晚怕冷,日后一个被窝,她是想挨着卫慎睡的。 魏昭就没见过她这般得寸进尺的人。 不过,他很累。 他什么都不想计较。 魏昭走不快,脚步甚至些蹒跚,耷拉着眼皮准备去榻上躺着。 慧娘是这时候端着碗过来的。 院子没有人,她没想到虞听晚在魏昭屋里。 不过,都准备谈婚论嫁了,乡下也没那么多规矩,阿郎身子又不好,不用讲究这些。 “晚娘,你快吃些垫垫肚子。” 慧娘:“你那边也没什么吃的,日后也不必生火了,咱们住的近,过来一起吃。” 都要成一家人了,虞听晚也没假客套。 “那我过来给婶儿烧火。” “成!” 慧娘也没让虞听晚出去,反倒让她去凳子那边坐下。 魏昭:…… 他挺尸般发呆。 “这几日,我和你叔夜里轮番守着他。” 慧娘道:“地上冷,倒是不好打地铺。你瞧,边上那小榻还是从筱娘屋里搬来的。” “闹得屋内挤得慌,可等你过门,就能抬出去了。” 虞听晚端着碗喝着,地瓜粥煮的火候刚刚好,甜滋滋的。身子都跟着热了起来。 她享受地眯起眼。 别说在老屋吃不了好的,便是在胡家,哪里吃过如此浓稠的粥。 胡大柱和胡大郎可都是种地的一把好手,家中也不该如此拮据,可到底养了个读书郎。要是不省吃俭用如何供的起? 她认真听着慧娘说话。 慧娘有些不好意思:“一两的聘礼钱换你这个儿媳,是拿不出手的。可家里实在拿不出太多。” 虞听晚:“我明白。” 她没说不要聘礼钱。 这是该她的。 卫家给不给是一回事,回头家里困难,她会不会取出来周转是另一回事。 何况二老厚道,也不可能愿意真白捡一个儿媳。 “不过该给你添置的,也得添置。” 慧娘:“你叔一早去山上砍树了,准备回头打两个箱子给你用。” “你和阿郎都瞧瞧,屋里还缺什么,回头一起买了。” 虞听晚心里暖暖的。 她:“好。” 都不等慧娘问,屋内装死的人,突然幽幽出声:“我想要一把匕首。” 慧娘:…… 她冲虞听晚笑:“问他做甚,男人都粗心,这些事还得要我们定。” 魏昭虚弱补充:“……锋利的。” 慧娘:…… 她笑着同虞听晚说话:“家里棉花有不少,我看你身上穿的棉衣太薄,还不合身。等路解封后,咱们去县里看看,扯几匹布,给你做衣裳。” 虞听晚一下子揪出在意的漏洞来。 等路解封都得年后了吧。 “那我什么时候过门?” 慧娘:“等一切准备妥善了,再挑个好日子。我和他爹都不想亏待了你。” 小姑娘纠结地扯着衣服。 慧娘:“怎么了吗?” “也没什么……” 她抿抿唇:“就是我有点急。” 她是真的急。 也担心夜长梦多。 等路解封了胡大柱和胡耀祖回来,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要是成亲那几日有人闹事,晦气不晦气? 何况…… 虞听晚也担心卫慎的身体。要是她没嫁过来,卫慎提前死了,那她怎么办! 她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丝毫不见忸怩:“我早打听过了,年前的日子都还不错。” 慧娘微愣。 “这太赶了。” 虞听晚惆怅看着她。 慧娘:“喜服也没准备。” 虞听晚:“这也不是必需的。” 西临村穷苦,家家户户省吃俭用。村里也有姑娘成亲不穿喜服的,背着个包袱拜别双亲,就跟新郎走了。 她真心实意:“何必费钱去买喜服,不实用。婶还不如回头多给我做一身寻常都能穿的衣裳。” “我和卫慎人在,收拾干净了拜个堂,事成了就行。” 慧娘为难:“本就委屈了你,我……” “我不委屈。” 要是慧娘愿意,她现在都愿意把老屋的行李搬过来,马上拜堂。 见小姑娘意愿强烈,慧娘也是个利索的人,直接敲板。 “成,那就年前办。咱们一家人还能团圆过个好年。具体的日子我和你叔再商量商量,回头定下来就和你说。那这些时日有的忙了,还得操办酒席。” 虞听晚便问:“都打算叫些谁?” 乡下人办喜宴,要是家里还算宽裕,就置办几桌酒席,请街坊四邻过来热闹热闹。要是手头紧,那就请些要紧的亲戚,凑一桌吃顿便饭。 慧娘告诉她:“卫家这边,我和你叔不打算叫大房的人,免得横生枝节。上回能分家,是里正和几位叔公长辈帮的忙,他们是得请的。” 慧娘:“回头我得回趟娘家,告诉他们家里要办喜事了。” 说着,她看向虞听晚。 “胡家那边……” 虞听晚:“不用叫。” 慧娘也不多问:“成,依你。” 见她喝完了粥,慧娘开始收拾。 “不用你洗,手不要沾水,好好养着。你留下来同阿郎说说话。” 慧娘风风火火离开。 屋内就剩下还不熟的未婚夫妻。 魏昭没有不自在,因为他没把成亲的事放在眼里。 虞听晚也没不自在,她甚是很听慧娘的话,踱步走到榻前。 在魏昭恹恹的视线下,小姑娘丝毫不见外抬手,宝贝似的摸了摸厚实的被褥。 简直不能想象,盖着得多舒服。 魏昭慢吞吞:“我的被子。” 虞听晚无辜:“以后也是我的了。” 尚未通情爱的她甚至大胆地点了点魏昭。 “你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