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还有浴室······所以这个地方到底是个什么鬼?话说回来,我打死都不会用这个浴室的,毕维斯你不要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好吗!” “噗,不是我说······那个,德斯坦你居然怕水吗,德斯坦?不过如果能确定这里没有什么危险的话,我们稍微休息一下也不是不可以,顺带可以把丽莎小姐和罗德尼先生叫来······” 在用从丽莎那里得到的钥匙打开新的门后,毕维斯和德斯坦看到了居然是由人骨立柱、沉铁页岩雕刻而成的诡异石雕和巨量黄金宝石打造而成的奢华浴室。当然,首当其冲引起两个人注意的自然是那矗立在雾气氤氲的浴池中央的雕塑,那座雕塑是名双手托抱着无头的有鳞鱼,身形大半被宽大斗篷遮蔽,仅露出未见下巴的高挑女性,而浴池中的热水就来源于她手中的鱼头断面处。 没有贸然进入浴场,只是谨慎地在门口打探内部情况的毕维斯用手指摸索着粗粝的墙壁,他注意到四面的墙壁上的浮雕和壁画全是口吐燃烧硫磺的毒蛇与不可名状的怪物共舞、各种不同形态且突出墙壁的眼睛、长着很多翅膀和人手臂一样的尾羽的狰狞巨鸟,以及赤裸着身体在干枯人手似的藤蔓中交缠的男女这样的画面。而那些巨大的立柱上爬满了某种类似昆虫肢体的干枯植物,这样奇异的植物甚至生长攀爬到了天花板上的触手吊灯上。 “喂,毕维斯,你快过来看这里有块石板哎!不过上面的字儿我看不懂,你来翻译一下。”注意到左侧墙壁上有块灰色石板的德斯坦下意识地扯了扯毕维斯的衣摆,之后她满怀期待地看着眯眼看向石板的毕维斯,期待对方为自己解惑,而毕维斯也的确不负她期待的将石板上的内容翻译了出来:“每个来到这里的客人,这里是黑暗圣母为各位准备的浴场,在这里的任何设施都是为各位精心准备的,但是在使用时,各位必须遵循一下几个规则:第一,不得在钟声响起之前使用浴场;第二,不能一人独自使用浴场;第三,在入浴时男人和女人不得同时使用浴场;第四,在洗浴完毕以后,必须向圣母像献上谢礼作为代价。” “还真是浴场啊,不过为什么不能在钟声响起之前使用呢?”德斯坦有些好奇地望着浴场里漂浮着鲜红玫瑰花瓣的清澈且热气腾腾的池水,她能够闻到空气中漂浮着一股透着热气的甜猩味,但仔细嗅闻这种诡异的味道又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于是她警惕地看向位于浴池中央的雕像,不过她的本能在告诉她那的确只是一座平淡无奇的雕像而已。 在思考了一会儿后决定遵循石板上的规则的毕维斯安慰性地拍了拍德斯坦的后背,然后他示意对方跟上自己去别的走廊看看情况:“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去别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其他需要帮助和休息的人再说,我有点担心梅和她的家人的情况。” “你说的是那个带着两个小孩的女人?我知道了,那就去看看好了。不过我不觉得他们能够顺利地活到最后就是了。” 德斯坦说话依旧是那么的耿直和没有对他人的敬意,但对此已经开始习惯的毕维斯也只是在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只不过是被卷入了这场死亡游戏的无辜人而已,我希望能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上他们的忙。” “······如你所愿。”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德斯坦微微勾起唇角说道。 “少爷,你怎么能问这种问题!”忽然感觉到屋中气氛倏然变得凝重起来的鲁巴斯下意识地捂住了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克莱因的嘴,随即他警惕地看向站立在众书架后的血色新娘,结果发现对方的头纱扬起露出了数根头发一般末端长着锋利钩刺的暗红色肉质触手——刚刚那个问题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点燃了那位新娘的情绪。而现在无论是多么迟钝的人都能够感觉到一股足以让人双脚发软、脊背冒冷汗的怒意在空气中悄然蔓延,因此所有的书架的足肢都在恐惧和颤抖着,甚至有的选择直接缩回肢体让自己重新变回一座普通的书架。 手持干枯捧花的新娘缓缓向前飘动,然后她越过众多书架来到了两人面前,与此同时她头上的触手末端像是花瓣一样绽放开来,露出了其内呈螺旋状生长的白色碎齿:“你又知道什么?你又明白什么?你只不过是个无关者,你什么都不知道!” 发丝被新娘咆哮带起的风吹得乱飞的克莱因淡定地面对着伸到自己面前的同时不断滴下粘稠血液与口水的触手,然后他微微颔首:“对,我的确是一个和您与您的未婚夫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不过在您向我发出委托的时候,我们就变成了有关系的人了。看样子在您的记忆里,您的丈夫的确弃您而去。”这下算是赌对了,新娘和新郎的分离绝对是有某种原因的,但这种原因很可能出在某一方身上。那么就这样激怒她,然后让她自己亲手打破规则,这样的话自己就赢定了。 “是否是因为在这座古堡中您和您的丈夫遇到了根本无法对抗的危险,所以您的丈夫抛弃您逃走了呢?”克莱因很清楚的记得之前在大厅里的时候,有两个正在分配战利品的强盗,而对方手上拿着的一枚耳坠和面前新娘耳垂上的那只正好是一对。所以很可能两位新人运气很不好的遇到了强盗,然后新郎那方因为寡不敌众而逃走了,留下新娘一个人死亡并变成了怪物······当然,也有可能是反过来的。 “无论怎么样,两位的爱情和婚姻都已经结束了,以死亡为终点。除非这个庄园的诅咒被打破,否则您们绝对没有机会再次相见。所以别再把无辜的人困在这里了,您也没必要在夺走他人的脸和记忆了,他们的记忆里不会有你和你的未婚夫。”从那个站在窗边的干尸的手中得到的书中,克莱因的确了解到了一些关于面前新娘和她未婚夫的事情,当然更多的是关于这座庄园的疑问和猜测,但将一些问题结合起来以后她得到了一部分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我说你是不是被你的丈夫抛下了?如果不追上去而是选择停留在原地的话,最后就连记忆也会随你而去的。” “滴答。”从新娘脑后伸出的触手上滑落的唾沫刚好滴在了克莱因扬起的脸上,而那双抬起的酒红色眼睛中恰好的倒映出了新娘清秀但右侧被严重烧伤的脸,这位新娘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她悬在半空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颤。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但鲁巴斯却意识到了危险并扯住克莱因的衣领将其向后拉开一步:“少爷,已经足够了现在请离这怪物远一点儿!” 就在克莱因被拽得后退的瞬间,新娘细长的脖颈突然发出了骨骼断裂的声响,然后在两人的注视下,她的脸连带着脖颈上的皮肉一起向后扭转露出了被头纱罩住的后脑,同时从头纱下更多表面包裹着深紫色脉络和半透明皮膜的触手伸了出来,并且这些触手在出现的瞬间纷纷就朝着克莱因和鲁巴斯狠厉地刺了过去。而鲁巴斯则是奋不顾身地挡在了克莱因的面前,触手末端像刀片一样的骨刺扎入了他的身体,但伤口处并没有血渗出来,反倒是骨刺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缓缓外推和腐蚀。 “撕拉!”鲁巴斯在咬牙攥住扎入自己身体的触手的同时一把扯下了新娘的头纱,而随之暴露在他与克莱因视野之内的是一团勉强具有五官似的凸起的暗红色肉瘤生物,它像是吸血蛭一样紧紧吸附在这个可怜的女人的脑后,而那些触手和融入新娘后颈的血管一样的器官正是它身体的一部分。 “鲁巴斯,偏头!”在肉瘤意识到威胁并张开“口”的瞬间,站在鲁巴斯身后的克莱因忽然抬手刺出了他手中的杖剑,而剑刃在从鲁巴斯耳廓擦过以后便直接刺入了肉瘤内被舌头一样的肉瓣包裹住的暗金色眼珠,下一秒暗红近黑、散发着熏人欲吐的恶臭的液体从剑刃刺入的地方狂涌出,差点溅了两人一脸。 看着瞬间失去力量瘫软下去的新娘和她脑后像蜡一般逐渐融化的肉瘤,终于放下心来的鲁巴斯以手抚胸松了口气,随即他一把扯掉了插在身上的触手并回头在收剑的克莱因脑门上狠狠一弹:“少爷,请时刻记住不要以身涉险,我也不能时刻能保护到您的!如果您死在这里,那我们所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嗯,我知道,但是我无法忍受一个灵魂被当做消耗品利用至此。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虽然我并不完全了解她,但是她绝非是应该在这种地方被当成怪物的人。我仅凭着漏洞百出的猜测就激怒了她杀死了她,哈,真是有点可笑不是吗?”在将剑刺入肉瘤眼睛的一瞬间,新娘的记忆也随之涌入了她的脑内。虽然都是些记忆的碎片,但也让她知道了整个故事的始末。而随之从她心底涌上了极其复杂的情绪,其中包括羞愧与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