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 手伸进枕头下面,拿出来一颗药。 南漾瞬间面如土色。 她目光呆滞。 眼睁睁的的看着药片在贺禹州的手指下化成齑粉。 他目光阴鸷狠厉。 就像是……被屠杀了种群的孤狼,他要报复。 南漾在病床上一寸寸后退。 贺禹州双手按在床边栏杆上,微微俯身,戾气十足,居高临下。 他质问的喉咙沙哑,像是被粘稠的血液堵住,“南漾,你就厌恶极了我,连一个无辜的小生命说杀就杀?它做错了什么?它何至于此?” 南漾恐慌的说不出话。 她不停的摇头。 人害怕到极致,原来真的浑身僵硬,会失声。 她见过生气的、愤怒的贺禹州,她也不止一次的承受过他汹涌的怒气。 可是像眼前。 这般死气沉沉的暴戾,摧枯拉朽的杀气,同归于尽的恨意,她是第一次见到。 他的手指攀附上南漾的脖颈。 南漾被迫仰头。 她看着贺禹州的疯狂,两只手抱住他的手腕,“想再杀我一次吗?” 贺禹州怒火攻心。 他失控的低声喃喃,“南漾,我真的想弄死你,想弄死你!” 他把心捧给她。 她不仅不要。 还糟蹋到碎。 她不仅恨他。 还恨着他的孩子。 南漾凄楚的勾了勾唇角,她的双手无力垂落,听天由命的闭上了眼睛。 贺禹州越发痛苦,“南漾,你拿捏住我舍不得动你,是不是?” 南漾一滞。 砰的一声。 门被推开。 满意看到眼前的一幕,气血上涌,她毫不犹豫的冲过来,抄起花瓶,狠狠的砸在贺禹州的肩膀上。 欢乐颂玫瑰落了满地。 贺禹州凝了凝神,他盯着满意,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满意哭着去检查南漾的身体,“漾漾,没事吧?你没事吧?” 南漾摇了摇头。 贺禹州冷笑,眼睛里一派冰冷,“既然你回来,那便一起算算打胎药的事。” 满意胸口因为气恼而剧烈的起伏着。 她猛的站起来。 她咬着牙面对着贺禹州。 忽然甩了他一巴掌。 脸被打偏。 贺禹州凝滞了一秒,等他欲要抬手之时,目光扫过南漾,硬生生的握拳,停顿住。 满意大声质问,“贺禹州,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温妍的孩子健康,你只知道去管温妍的死活,你有问过漾漾为什么想要打掉孩子吗?你关心过她吗?” 南漾脸色变了变。 她去拉满意。 满意心疼的看她一眼,对着男人大吼,“你就是天底下最坏最蠢的渣男!漾漾怀孕初期吃过退烧药,你以为她不想要孩子吗?你以为她想把孩子打掉吗? 你不过只是哆嗦一下子,你对孩子的感情,有孩子母亲更深吗?你知道打胎对女人的身子的伤害多大吗?你不知道! 你只知道欺负她,羞辱她,责备她,怀疑她,贺禹州,是不是漾漾做任何事情都是错的,你的温妍做任何事情,都是风光霁月? 既然如此,既然这样,那你还来找漾漾做什么?你去和温妍一起过啊!反正外面的人都知道孩子是你的,再过两个月,你们一家三口多快活啊,你放过漾漾了,求你了,你真不配。” 满意说着,已然泪流满面。 漾漾走的每一步路,她看着,都觉得难过。 而她。 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她是一个人,却失去了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利。 多么悲哀。 这一切。 统统都是因为贺禹州。 一边说爱,一边伤害。 多么卑鄙。 贺禹州手掌在抖,胳膊上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他低声,落寞又心疼,“我不知道……” 满意擦了一把鼻涕。 一针见血,“你当然不知道,你的心思都在温妍那里,一心难二用,你哪能顾得上?” 贺禹州踉跄着半跪在病床边,“漾漾,对不起。” 满意嗤笑,“孩子死了,你来奶了?” 贺禹州不管满意如何讥讽。 他目光始终盯着南漾,眼眶赤红,眼尾灼热,“漾漾,让我补偿你,好不好?我再也不去见温妍了……” 满意在旁边冷笑。 南漾推开他的触碰,“满意,你先出去,我有话和他说。” 满意不太放心。 南漾努力的冲她挤出一抹笑,“没关系,我可以。” 满意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南漾嗯了一声。 等满意关上病房门。 南漾才松了口气,她低声说,“贺禹州,孩子,不能留。” 贺禹州摇头,“可以的,一定可以,孩子一定没事,纵使有事,医学发达的,漾漾。” 南漾看着他。 语气坚定的说道,“贺禹州,如果孩子生下来,是个傻子,是个残疾,即便是亲生父母,也总有一天会厌倦,我无法想象我生下来的孩子最后被世界嫌弃,他只能像只流浪猫,蜷缩在哪里,数着日子,一天天的活着。” 贺禹州拼命的想要说服南漾,“不会的,事情总有转机,我会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我求你了漾漾,留下它,我会永远爱它。” 他有被父母抛弃不喜的童年,他不会让他的孩子如此。 他会很爱它。 南漾盯着他的坚决,她忽然释然的说道,“贺禹州,如果你非要孩子生下来,等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天,你放我走。” 贺禹州怔然。 南漾一字一顿的说道,“没有人,总是可以,要什么,有什么。” 贺禹州忽然轻笑出声。 他握着南漾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摩挲着,“漾漾,你真狠。” 一个选择。 相当于让他选择,是锥心,还是蚀骨。 他声音哑的厉害,“好,我答应你,先把孩子生下来,届时,我还你自由。” —— 南漾被接回了云亭公馆。 八个佣人已经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营养师林青,还有一位住家女医生刘医生,两个打扫卫生的女佣。 南漾每天抱着十一发呆。 看着窗外。 冬末春初,冬青冒出了鲜嫩的小芽,林青和刘医生劝她出去走走,她只是微笑着拒绝。 她唯一的活动就是写日记。 她要给自己的孩子留下唯一一份礼物。 她想告诉它,妈妈不是不爱它,只是想试着爱一下自己。 窗下。 十一在外面吠叫,声音很大。 林青端着营养膳走进来,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个……温小姐又来了,在门口等着,估计这次不等到先生不会离开,十一堵在门口,知道妈妈不喜欢,估计想把她们吓走。” 温妍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云亭公馆堵贺禹州了。 从南漾出院后。 几乎每一天。 可经常等不到贺禹州回来就走了。 南漾知道,与其说想见贺禹州,不如说想要给自己心里添堵。 南漾接过勺子。 吃着粥。 很是无所谓的样子。 她只是抽空告诉林青,“林姐,你去把十一领回来,关进客厅,别让它出去叫了,万一吓到人,咱们可担不起责任。” 林青哎了一声,正要下楼时。 窗外。 忽然传来十一不正常的惨叫声,南漾丢掉勺子,迅速冲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