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禹州还是看着她,黑沉的眸中没有一丝意外。 南漾不解的看着他。 忽然。 只见他大步流星走过来,把南漾拎起来,紧紧拥抱在怀里。 他声音沙哑,“南漾,你累了。” 南漾心里一凉。 她用尽全力挣脱开贺禹州的束缚,手指因为不被信任的颤抖着,她从包里拿出手机。 不停的在屏幕上点着,“贺禹州,我就知道你只信温妍,不相信我,我录音了的。” 然而。 打开录音列表,她面色越发苍白,“怎么没有?怎么什么都没有?” 她明明亲眼看到在录音。 她还看到了录音时间一秒钟一秒钟的在叠加的。 不可能没有。 事实确实她翻遍了所有的录音列表,也没有找到今天的录音,南漾呆愣的坐在沙发上。 雪白色的小脸,退去了所有的血色。 只剩下灰颓的病态白。 她唇瓣微张。 不明所以。 她拿着手机看着贺禹州,“我没有撒谎。” 她也不惜得在温妍的事情上撒谎。 她早已经没那么爱他了。 她根本不会有嫉妒之心。 只是偶尔有些恶心罢了。 贺禹州半蹲在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慢条斯理的哑声说道,“南漾,这几天,我的确在陪温妍,我不骗你,只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查出脐带绕颈,可我每晚都回家,别胡思乱想好吗?” 南漾嗤笑,她平静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因为你去陪温妍,所以胡思乱想,产生了幻觉,我对你所说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 贺禹州的解释没有任何说服力,“我没这样说。” 南漾终于维持不住平静。 她脸上的表情一寸寸皲裂,她提高声音,“可你就是这样想的!贺禹州,你去查曹方新,查他名下的房产……” 贺禹州眼神里有心疼,也有慈悲。 他好半晌,轻轻颔首,打内线,叫来了陆川。 陆川眼见到两人的态度、神情、气氛,瞬间,呲出来的大牙收了回去。 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那里,“贺总,您吩咐。” 贺禹州看着南漾,话是对陆川说的,“去查温妍的心理医生曹方新名下的房产,包括他的太太。” 陆川连忙去做。 南漾浑身上下竖起刺。 不让任何人接近。 贺禹州叹了口气,弯腰将她刚刚碰到地上的包包捡起来。 一张折叠起来的a4纸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背对着南漾。 轻轻打开。 最上面,写着心理医院的名称,向下,是心理咨询的诊疗报告。 贺禹州看到最后的诊断结果:重度抑郁。 他捏着纸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很久,他眼眶微热,顺手折起来,又塞进了包里。 他知道。 南漾不是无理取闹。 她只是病了。 贺禹州把包包放在沙发上,他拉着南漾的手,轻声哄说道,“南漾,明天年三十,我们去和你爸爸一起过吧?” 南漾木然的把手抽出来,“再说吧。” 陆川的速度很快。 十分钟后,他带着自己的结果进来,“贺总,曹方新夫妻俩名下只有一栋房子,是十年前两人结婚之前,曹家出了首付,给两人置办的婚房,除此以外,没有其他房产了。” 贺禹州颔首,“知道了,你出去。” 陆川猫着腰离开办公室。 “不可能。” 南漾坚定的摇头,“我不可能弄错,贺禹州,我知道你可能是觉得我太爱你了,所以我们冷战期间,你去陪其他的女人,你每天半夜回家,你身上带着女人香,一切让我疯癫,让我捏造出虚拟的幻想,让我构陷温妍,为了抢回你,让你远离温妍。 可是,不是的,我已经不爱你了,贺禹州,我不会因为你和温妍好,而想方设法离间你们之间的关系,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如果温妍记忆错乱都是假的,那么她也是害死我孩子的帮凶之一!” 贺禹州怒意强袭。 他半跪在地毯上,双手紧紧握着南漾的肩膀,“容家是主凶,温妍是帮凶之一,那么,在你心里,我是害死孩子的帮凶之二?” 他英俊的面色,第一次凌厉的有些狰狞。 他紧紧的咬着后槽牙,下颌线太过于锋利,紧绷的肌肉线条,放肆又克制,“回答我!” 南漾呼吸微滞,“怎么不是呢?” 贺禹州喉骨剧烈滚动,似是忍了又忍,“南漾,那你想怎么办?杀了我?为孩子报仇?” 南漾木然的笑了笑,“怎么会?杀了你我要坐牢,我爸爸怎么办?” 贺禹州口腔里尝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她说她不爱他了。 她说她不是不想杀他。 只是因为杀了他,南平没人照顾。 他目光一寸寸变凉,“南漾,你真是好样的。” 南漾推开他,“很无力吧?很绝望吧?贺禹州,你怀疑我撒谎构陷温妍时,我也是这样的心情。” 南漾喉咙不舒服,像是堵了什么在里面。 上不得。 下不得。 南漾拿起手机,拿起包包,她一步步,走到门口。 手指旋转了门把手。 她一顿。 忽然转过身,她勾唇,笑容破碎,“贺禹州,你说你爱我,可你从没信过我。” 说罢。 她头也没回的走出了办公室。 贺禹州下意识追了两步,硬生生停住。 他交代陆川,“跟着太太,保护好她。” 而后。 贺禹州亲自去了一趟心理医院。 他先去见了贺廷。 盛廷给他泡了一杯咖啡,“您不来找我,我也会联系您的,贺太太最近的精神问题有些严重了。” 贺禹州淡淡的嗯了一声,好似没什么情绪起伏,也没什么溢于言表的关心,“还有呢?” 盛廷想了想。 认真严肃的说道,“治疗过程中,我发现她极其容易出现臆想,就是幻觉,这是她没有安全感的表现,这一次甚至比照片那一次的情况更严重,贺总,我建议太太入院治疗。” 贺禹州蓦地抬眸,犀利的眼神,镀了一层迷雾,他摇头,“我不同意。” 盛廷解释道,“当然,如果家属可以给病人创造一个温馨、温暖、快乐、有安全感的生活环境,那么病人在融洽愉悦的家庭氛围下,也是很容易病愈,不过在此基础上,她需要增加至一周做三次心理治疗。” 贺禹州嗯声。 沉默良久。 贺禹州敛眸,喑哑着嗓音问道,“这个病,会让病人说出口是心非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