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妖花上下十丈左右,红白相间的花苞上勾横遍野,远远看去仿佛一个漂浮着的人类的大脑。 而在大脑之上的每一道沟壑之间,有着一条条血色的长须从中探出。像极了彼岸花上的花蕊,又好似一只只来自地狱的触手。 妖花无叶,只有一条墨绿色花茎直直而下。仅仅在一旁看着,便能察觉到其中散发出不祥与危险的气息。 此刻,玄音缓缓渡步到妖花根部,在无数根茎之中,抬眸便看到其中一条根须正连着一块巨大的金色水晶柱石。 在水晶柱石的正中央,白夜琰雪面色痛苦的躺在其中,这条根茎的尽头便来源于她的腹部。 “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责任吗?真是痴心妄想。” 声音冰冷的嘲讽了她一句。玄音看着那条穿透柱石刺入她小腹的根茎,旋即抬手直接握了上去。 轰! 在玄音伸手握住干净的那一刻,一缕黑色的火焰从她的掌心轰然爆发。 熊熊烈火夹杂着玄凰身为凤族的本源之灵,在一次次与妖力的冲撞中渐渐反败为胜。 待到最后,这条根茎竟直接被玄音从中间烧断了! 咔…… 在根茎断裂的那一刻,原本面前那坚不可摧的水晶柱石,突然浮现出了一道裂痕。 见此情景,玄音的眼底胜券在握。 咔咔咔…… 越来越多的裂痕出现在水晶柱石之上,直到最后恍若蛛网般密密麻麻的遍布一整块水晶。玄音抬手一敲,坚不可摧的水晶顷刻间化为满地碎片。 哗啦啦! 出人意料的是带外表看上去恍若金刚石般无可动摇的水晶,内部竟是一团团流动的液体。 而随着液体流露,躺在其中的白夜琰雪也跟着狼狈不堪的掉了出来。 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白夜琰雪浑身湿漉漉的模样仿佛脱力了许久。 口鼻之中的液体随着跌落的时候喷出,白夜琰雪趴跪在地上胸腔微弱的起伏。 濒死般的重重咳嗽了许久,白夜琰雪的那双金红色狐眼终于睁开。 入目眼帘的一切从白茫茫的一片开始聚焦,待到虚无的画面开始固定。白夜琰雪的目光便定格在面前那位身着黑裙,满头银灰色长发的马尾辫女孩。 看着她手中的那半截烧焦的根茎,白夜琰雪虚弱无力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听到她这嘶哑道仿佛老奶奶般的声音时,玄音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墨色的凤眸玩味不已。 而此时,白夜琰雪望着她。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也终于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虚弱逐渐变成了惊恐。 “玄音……你怎么来了?这不可能……” 这里是天武大陆,是白夜族的领地。玄音无论如何也绝对不可能站着走到这里。 而且按照玄音对自己的仇恨,她绝对不可能千里迢迢的潜入白夜族来救自己!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望着白夜琰雪见了鬼般的惊骇欲绝,玄音怀抱手臂歪了歪头:“看来封印的几十年,并没有把你脑子给冻住。思维还是这么敏锐。” 听到这话,白夜琰雪本就因为脱离封印而苍白的面色愈发绝望,挣扎着想要躲开,四肢却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望着白夜琰雪好像一只落水的小猫一样抖若筛糠,玄音无向前半步在她面前蹲下。 “喂,怎么了?妖花的根茎应该已经断了啊?” 捏着手中烧焦的半截根茎给她看,玄音有些无奈的摊了一下手。 而白夜琰雪仿佛被这个根茎刺激到了一样,当即声音嘶哑的尖叫起来。 “玄音!你不可能是为了救我而来!你想要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玄音神色平静的盯着她:“我想做的事,当然和你们一样。” 此言一出,白夜琰雪的瞳孔猛地一缩。 而玄音自顾自的扬了扬手中的根茎,低沉平静的声音仿佛是在同他唠家常般的道。 “白夜琰雪,不对……我还是叫你千映雪吧,琰雪这个名字真繁琐。我很讨厌。” “千映雪,你们白夜族大多数人没有附灵,只依附于这双堪称无敌的天神之翼。而你却是一个例外。” “在拥有金元素和天神翼的同时,你却有着一个极其特殊的精神系附灵。这个能力,应该来源于你的母亲吧?” 玄音三言两语挑明她一半的身份,千映雪吞了口唾沫,从地上撑起身子望着玄音。眼底的恐惧丝毫不减。 她怕了,她是真的怕了。 这么多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血肉被妖花一点点蚕食的感受,无时无刻的都在意识清醒却又无法动弹的绝望中沉浮。 她想过死、想过求救、甚至想过跟玄音求饶,只为了从妖花这无尽的痛苦中挣脱。 而玄音仿佛没有察觉到她恐惧抗拒的目光,依旧把玩着手中的半截根茎缓缓开口。 “所以,既然你与大部分的白夜族人不同,不如来辅佐我吧。这样的话,未来我杀到这里,或许可以留你一条狗命。” “不可能……我不可能帮你!” 面对玄音这堪称毫无诚意的邀请,千映雪面色煞白的摇着头,死死握紧的双手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别什么。 “玄音,文陵族的事情。是我们的错……是白夜族因为一时贪念举办了那惨无人性的大屠杀。” 抬头望着玄音此刻恍若修罗的模样,千映雪赤红着双眼字字珠玑。 “当年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恐惧,我并不理解为什么你会遇见那么血腥的一幕。如今想来,那些尸体就是你文陵族的家人吧?” “这些年你消化着仇恨,走到如今的位置。身为白夜族人,我辩解不了。身为帝女,我也知道我们踩着你们的血肉享受荣华富贵。” “我自知没有脸面求的你的原谅,但是……但是我绝对不能与你合作!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话到最后,千映雪的状态甚至都有些疯魔了起来。 这几十年如一日的痛苦折磨,她一遍遍的思考着过去、思考着玄音,时至今日早已濒临崩溃。 而玄音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看着她抱着脑袋跪在自己面前,玄音那双墨色的眼睛眨了一下。 “千映雪,我让你辅佐我这事是在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意愿。” “如今你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你没有资格选择帮我与否。除非,你为了白夜族连你的母亲都不在乎。” 顿了一顿,玄音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瘆人的笑容:“真那样的话,我就只能去见见你的母亲了。或许,她能劝你帮我也说不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