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席卷了整个天武大陆的中央地区。 一栋破败的寺庙之中,森玦透过腐朽多年的寺庙窗棂,注视着屋外的暴雨倾盆。 “这场雨跟那年的那场很像呢。” 寺庙之内,打扫出一片歇脚之处的常津闻言,一双苍老却不失清明的眼眸看着森玦随后叹息了一声。 “领主大人,您虽然经常教导玄音上使不要感情用事,不要沉迷于过去畏缩不前。但实际上您才是最沉迷于过去的那个人,只不过您并不自知。” 窗边那道黑红色的身影传来了一声轻笑,随后摇了摇头:“不,我知道,我比谁都知道。” “感情用事,于诡灵师来说是一个大忌。战场上任何一点感情波动,都有可能造就万劫不复的局面。我比谁都清楚这件事。” 但是…… 想到当初自己曾经为了不让玄音在诡罂城三天两头的自戕,破天荒的带她回了一趟文陵族。 那一天也是这样的瓢泼大雨。玄音那小小的身躯,就在这样的暴雨之中跪在文陵族祠堂面前。 那天之后,玄音便失去了哭闹的能力。仿佛一只失去情感的木偶,只有在自身利益被触碰的那刻才会暴怒。 而森玦也是在那天之后清晰的察觉到,自己这颗丧妻亡子之后的心,再度有了可以寄托的地方。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又沉沦于情感的羁绊,不代表他可以完全舍弃。 自始至终,森玦都是这样一个清醒的沉沦者。他明明知道不该救回那个浑身是血、来历不明的木子,却依旧因为一时恻隐将她带了回去。 他明知不该对一个身患渴血之症的女子产生情愫,却依旧无可避免的沉迷于其中。 妄想着自己能够逆天改命,妄想着自己强大到可以干涉承担别人的因果。 如今,更是妄想着那个不会被任何人操控的女孩,愿意为了那轻若鸿毛的情分多看自己一眼。 “唉,千不该万不该去管这死丫头的闲事。如今在天界查到这些东西,你我恐怕是骑虎难下了……” 感叹了一声,从寺庙的柜子中找到几根保护完整的香柱,森玦伸手一搓,寥寥青烟便从香柱上升起。 手持三根香柱,森玦抬眸虚眯着眼睛对视着寺庙中的巨大铜像。 此刻,座上的佛像裂痕遍布、青苔丛生,萧瑟的寺庙在暴雨之中摇摇欲坠。 而台前的森玦身形高挺,墨红色长袍垂落在地,狭长幽深的眼眸微眯。自下而上却又俯瞰众生般的注视着佛陀,一时间竟分不出谁才是真正的神。 “杀人无数者,本身不得好死。可诡灵师当真是想去杀人吗?” 呼出一口浊气,森玦凝视着石佛轻笑了一声:“我这一生,杀人无数不得好死。但诡灵师的罪孽背负十万年,应该也可以了。” 若十万年前飞升的人中还有记得九界的神明,那便将终结之人放出来吧。 轰隆…… 晴天霹雳,划破整个天武大陆。 而在冥族皇陵所在的地方,被困顿于灵阵中心的南宫霄却是唇角含笑的望着面前的所有人,继而回眸盯着南宫隋淡笑。 “大长老,看来你我当年的选择并没有错。” 南宫隋垂着眼眸,似是轻叹:“动手吧,为了我的乾儿。” 只要南宫乾还活着,无论在什么地方。他都会竭尽全力为了自己这个儿子铺路! 轰—— 在他们二人如此对话的时候,北冥玄宸向着南宫霄便是一掌。 灰黑暗淡的暗灵粒子,自皇陵上空缓缓盘旋,遥遥望去,竟形成了一个巨型黑洞! 北冥玄宸,当今九界神灵之下第一人!暗光系圣灵宫!精神系附灵——森罗万象!!! 南宫霄望着盘旋的黑洞,以及黑龙那碾碎一切的空间领域。原本便凌驾万物的顶尖元素,在北冥玄宸九转天尊的修为之下恍若天壑般高不可攀。 这家伙,是打算一招铲除自己和身后的这几位长老啊。 注视着北冥玄宸那双看到蝼蚁般的眸子,南宫霄苦涩一笑。 几曾何时,他也曾跟在南宫无劫的身后怯生生的同北冥玄宸,以及煌月公主作揖行礼。借南宫无劫反射出的光,融入了他们这个高不可攀的圈子。 而如今,南宫无劫已死。除了原本他就没有的那些东西之外,连兄长赐给他的这些恩赐都没有了。 想到此处,南宫无劫的眼底瞬间掀起一抹猩红。 手掌掐诀,一道诡异的黑色符文蔓延在了自己的胸口! 刹那间,深渊的裂缝从苍穹中撕裂开来。 “是妖种!!!” 眼尖之人看清从中攀爬而来的无数身形奇特的诡异之物,瞬间惊恐万状的尖叫起来。 “这不可能!妖种怎么可能出现在三皇的皇陵?!” “这是由三皇亲自设立的独立空间,除了他们绝对没有人可以撼动!这是南宫霄引出来的!” “不对劲啊……掌柜的!你看那东西像不像黑风域的百十年一次的黑雾?!” 在人群最外围的角落里,黄二望着南宫霄以身殉阵之后引发出来的黑潮。面色大惊的望着那片空间。 “赶紧离开秘境!我们得出去通知皇陵中的人!倘若冥帝等人堵不上这个缺口,外面的家伙谁都别想活!!!” 嗅着相距千里却依旧浓烈的腥气,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任风雨,此刻的脸上也忍不住抖了抖。旋即手一挥指挥起黄二和后来相继汇合的殷悦等人。 “玄音……” 在三皇皇陵外围的区域,云海樱眺望着天边开始极速崩裂的区域。眉眼间的担忧不言而喻。 “海樱,我们该出去了。” 看着天边那一道道恐怖的能量光柱仿佛大厦将倾的巨树,镜尘忍不住皱紧眉头出言提醒。 而冥行更是拉起云海樱的手,准备直接带她离开这里。 他们亲眼看着云海樱长大,云海樱的小心思他们比谁都清楚,所以更知道现在的云海樱要做什么。 但他们绝不允许! “镜爷爷、冥爷爷,我不能走!” 果然,在他们拉起云海樱准备离开万族大典直接回族的档口。云海樱突然挣脱了他们的手后退了一步。 “海樱,你不要冲动!我们知道你与文陵玄音关系匪浅,但古族这种规模的战斗不是我们可以干涉的!” “对啊!当年诸天审判台之后,天族给我们的教训还不够吗?我们几个也就罢了,万一他们直接迁怒于你,那该如何是好?” 望着他们,云海樱沉默了许久。最终抬眸看向了一直背对自己的父亲。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