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信冲到流光身边,一手揽住她的肩,一手抚上她的肚子,“别害怕,攻玉去叫太医了,太医马上到。” 攻玉冲到殿外,扶着门框大喊宣太医。看到众人四散前往,尤嫌速度不够快,自己跑去了太医院。 连林若依都站起身,关切的看过去。当然她关切的不是孩子会不会出事,而是孩子会不会不出事。 流光拼命眨眼,挤出眼泪,一双眼眶泛红的泪眼看着站在身前的太医,“妾身自问,没有任何得罪之处,阁下为何要狠心伤我。” 太医看着倒在地上的流光,怀疑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忍不住为自己辩白,“我刚刚根本没使多少力气,是你自己没站稳!” 流光移开视线,捂住肚子,一副疼痛难忍的表情。 沈怀信用浸满寒气的眸子恶狠狠的瞪了太医一眼。 此刻的他已经尽力收敛怒气了。为了这个孩子,他几乎用尽了此生全部算计。如此辛苦得来的孩子,若是真的保不住,他绝对让他血债血偿。 姜子煊挑眉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一切,见状勾起嘴角开口,“我这位太医医术很好,他可以将功补过替娘娘诊脉。若是因为时间上有所耽误,娘娘真的滑胎就不好了。” “我我不敢让他诊脉。”流光捂着肚子道,“他前一秒刚推了我,谁知道他是不是真有这么好心。” “流光,就先叫他看看吧。有朕和玹曜在,他伤不了你。”沈怀信担忧的劝道。 流光摇头,脸因为疼痛皱成了苦瓜,“不要他看。” 姜子煊看出了流光是假摔,可是即便看了出来,他也无法直接拆穿。毕竟是他的人推的,他即便说也不会有人信。 诊脉这条路根本行不通。流光一耍赖,沈怀信和玹曜不会让其他人靠近她半步。 沈怀信和玹曜无法,只能陪她干等着。好在攻玉速度快,不消片刻,便一身汗的背着太医跑了过来。 流光看着攻玉和他背上的太医,有点哭笑不得。宫里没有马车,轿子大晚上又难找又不够快,攻玉以身抗太医,这份心意,叫她又想笑又有些许感动。 太医过来替她诊脉,流光意味深长的开口,“我也会医术,按我的诊断。孩子暂时没有大碍,但是胎像不稳,需要立刻卧床静养,不然时刻都有风险。” 可是自己的诊断明明是脉象平稳。太医抬头,不解的看着她,正对上流光冰冷又饱含威胁之意的眼神。 太医被流光满含威胁的眼神看的低下了头,顺着流光的话开口。 “宸妃娘娘诊的不错,您胎像不稳,正是需要卧床静养,但孩子没有什么大碍。” “那就是说暂时没事了?”沈怀信松了口气。“她现在能走吗?要不要朕把她抱过去。” 太医询问的眼光瞟向流光。 流光点头。 “您把宸妃娘娘抱过去吧,娘娘目前还是有些虚弱。” 流光瞪大眼睛。 我点头是这么个意思吗?我点头是我可以走的意思! “不必了,我自己就可以。”流光撑着玹曜和沈怀信的手腕起身。 “只是这宫宴还未结束,若是妾身现在离席,实在怕太子殿下像对丽妃娘娘一样,又背着人说些什么。妾身还是坚持一下吧。”流光松开了撑着沈怀信的手,捂着小腹就要走回自己的席位。 姜子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见过强词夺理的,没见过这么强词夺理的。 我与丽妃有旧是事实,她再闹下去,就快成我故意抓着丽妃曾是舞女这一点不给吴君面子了。 哑巴亏吃一次便罢了,现在还要再吃第二次。 姜子煊及时止损,明智的选择了闭口不言,脸色阴沉下来,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他纵是傻子,现在也明白了流光的意图——寻他错处,叫他闭口不言。 若他猜的不错,之后他只要提起丽妃,流光就会喊肚子疼。 流光捂着小腹,在转身回席的一瞬间脸色变得淡漠嘲弄。她研究假摔多年,自认无人能看破,即便看破也是有口难言。 青韶的不祥感原来是应验在这了,对面一入席便提过往旧事,若是青韶在,指不定还要闹出些什么。 她在沈怀信上前扶她入座时给沈怀信使了个眼色,暗示自己没事。 沈怀信微愣,随即不留痕迹的轻点了下头。 若是旁人,今夜或许会搁下小心思暂且作罢,可是姜子煊偏不是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而是个越挫越勇的人。 他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自己若不爽也不会让别人好过。真不愧为疯子。 他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信笺,展开信纸光明正大的察看自己的计划。 主要任务,接青韶回家,姜子煊提笔在后面打了个圈,突发状况,这个任务恐怕要暂且搁下。 再看看其他事项,姜子煊眯着眼梭巡。 嗯,送间谍,这个简单。 他将信笺收入怀中,含笑抬头,起身对沈怀信开口,“吴国国君陛下,我受父皇之命,出使吴国,本想促成两国永结秦晋之好。奈何敝国使臣言行冲撞,实在万万不该。为表道歉之诚意,感念吴君后宫空虚,我特代表父皇献上美人,望吴君笑纳。” 话音刚落,殿外就有面纱美人载歌载舞,缓缓步入正殿,流光数了数,舞姬两名,乐姬八名,还真是准备充分。 两名舞姬一人着蓝裳,一人着红裳,衣服颜色与舞蹈相合,一人柔情似水,一人热烈如火。 如果不出所料,那两名美人应该就是姜子煊要进献的人,流光心里暗想,这个节骨眼往皇帝后宫塞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间谍,也不知道中间那俩人身手怎么样。 流光武瘾又犯了,想要和这两人切磋身手。 姜子煊这几句话说的很有水平,将原本要进献的舞姬换成了赔罪的礼物。若是不收,难免拂落齐国面子,落人口实。 沈怀信看着堂下的歌舞,眸光没有丝毫温度,大脑却在飞速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