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樾面色依旧看不出来端倪,可谢南行发现,她的眼眶有些泛红,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也扣紧了,将衣服下摆揪出数道褶皱,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像是再也忍耐不住。</p>
“那些威胁官吏、筹谋贪墨军饷的书信确实是、是我爹写的。”</p>
谢南行浅色的瞳孔微微缩了下。</p>
而这时,马车微微晃动了一下,停了下来,应是已经到了宁王府。</p>
林樾突然扭头看向谢南行,眼眶已经通红,但是并没有泪,她又说了一遍,“谢南行,那些信确实我爹写的。”</p>
声音低哑,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一样。</p>
“他的字我认识,我小时候还学过他的字。”林樾的头又低了下去,喃喃说着,食指与拇指像是不受控制地来回摩挲着。</p>
谢南行微微坐正了些,骤然听闻这个消息,他除了刚开始心头跳了一下,其余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一派清冷淡然。</p>
他轻声嗯了一句,然后淡声问道:“那你还信林将军么?”</p>
“我信!”林樾突然被问,下意识地低喝了一声,那是她在这世上最亲最近的人,那是她爹,她怎么可能不信!</p>
可这一声之后,她心头又涌起一股茫然,那些信件,字字清楚,历历在目,如果她还信她老爹,那那些信件又算什么?</p>
她又想到去年冬天,老爹被召回京述职,他似乎有些焦躁,再三地跟她说不让她跟着回去,让她留在北疆,最后还是她偷偷跟了一段路,老爹没有办法,才带着她一起回了京都。</p>
难道那时候,老爹就已经知道事迹败露,这趟回京就是有去无回?</p>
林樾喉中发出一声低吼,她脑中像是有两拨人马在拼命撕扯着,一方坚定地说老爹不可能做出贪墨军饷、残害将士的事,一方又叫嚣着,那那些信件算什么?如果问心无愧,那时候为什么又要焦躁心虚?!</p>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p>
一定有哪里不对!</p>
一定有哪里不对!</p>
林樾双眼通红,肩膀抖得厉害,可仍旧没有哭。</p>
谢南行浅色的瞳孔一直凝在林樾身上,看她如此痛苦,原本安放在腿上的手指不由地动了一下。</p>
他又问了一遍林樾,“你还信林将军么?”</p>
这次林樾迟疑了片刻,但最终她还是坚定开口,“我信!”</p>
那是为大梁疆土奉献了一世,在战场上战斗了一生的平西大将军!</p>
为什么不信!</p>
那是她半生戎马,铁骨铮铮的父亲,她怎么可以不信!</p>
谢南行心中微微叹息一声,淡声说道:“嗯,那我们再从头查过。”</p>
自从大理寺出来,心绪就不稳定的林樾被他淡然的声音一定,她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莫名的想法。</p>
谢南行,从始至终就没有一分怀疑过她爹。</p>
为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