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母妃死后,有不少没有孩子的妃嫔都将主意打到她的头上,只不过因着她三天两头病倒的身体,那些人也只能作罢。 那段日子,南宫云染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只有一件事记得很清楚,那就是南宫清帮过自己。 或许对于南宫清来说,那只是他身为兄长,身为太子,该对所有的兄弟姐妹一视同仁,但对于南宫云染来说,却是对太子哥哥感激了很久。 关于徐烬欢要娶哪位公主这件事,太子自然是不愿意看到清阳公主和徐烬尽欢会扯上关系,便在背后推波助澜。 最终,太子和二皇子一党终究是达成了一个默契,便是将一向籍籍无名的南宫云染推了出来,让她成为了两方争斗的牺牲品。 无论这桩亲事如何的波澜曲折,也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愿过。 徐烬欢回京没过两天,圣上念着他的年龄还小便让那些官家子弟带着徐烬安欢前往国子监,这座京城也终将露出了它的獠牙,隔了数年的少年将军回到了京城,以往还算较好的玩伴要么心怀鬼胎,要么对他避而远之。 南宫云染有事外出,恰好吃饭的时候窗户正对着国子监,看到了快要将歇的夕阳下,少年清绝凌厉的眉眼如同那清明节后的山茶花,整个人看着带着同龄人般的嚣张肆意,偏生在战场的数年磨练让他如同那乍暖还寒时分的冷冽来。 涂子娴,那个算得上和徐烬欢是青梅竹马的女子,即便是在这京城当中,涂子娴才女的名声依然传得很响。 南宫云染平时看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京城当中哪位贵女有着哪些牵扯,社交圈子是怎样的,家里面的兄弟姐妹有多少,官居何职,她都可谓如数家珍。 她自然也认识涂子娴,是很多宫中贵人心目中的儿媳妇人选。 南宫云染觉得,若不是自己横插了一脚,只怕涂子娴最终会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也不会被牵扯进了夺嫡当中,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在听着意欢嘟嚷着底下的少年时,她终究是忍不住抬起眼看了一眼,一时间也有些恍惚,但心头生出来的却是,底下那两人好般配。 “关于婚事,先这样吧,嫁给谁都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南宫云染微微垂下了眼眸,拿起手帕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原本羸弱的面容越发的苍白,好似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的样子。 于她而言,不过是从皇宫当中去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日子应该要轻松的不少,应该不会有如同皇宫那种龙潭虎穴的危险遭遇。 在皇宫当中十几年,即便她身体柔弱时常昏迷,也很少睡个安稳觉,好似一把剑一直悬浮在自己的脑袋上,随时要落了下来。 老实说,能够和徐烬欢相知相许实属是出乎她的意料,她那时只是想着借着他的权势,让那些宫女太监明面上不敢为难自己,毕竟有些事,自己的身份不好出手,只能借徐烬欢来撑腰。 她数次望着他欲言又止,很希望他远离京城,觉得像他这般好的人不该被其他人利用,从小就在权谋窝子里长大的,比谁都能理解那些人的心狠手辣,人命对于生活在那面城墙里面的人来说,实在不足一提。 “你是我未婚妻。” 少年的声音不轻不重,眼眸忽的抬起来静静的看着她,让她的大脑出现了片刻的空白,连呼吸都是紧张的。 她听见那人说:“你我才见过几面,就被婚事捆在了一起,或许还欠缺感情基础,我第一次身为别人的未婚夫,也不知该做些什么,但我知道,我该护着你的。” 其实两人相识的日子并不算久,但却一起做了很多事情,由于他一直让人来帮自己调养身体,连带着自己和皇后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在其他公主对她经常出宫有异议之时,皇后娘娘直接站在了她这边,用她自幼身体不好常年去庙中小住的事情给唐塞了过去,然后背地里又给了她一个宫牌。 以后但凡谁想嚼舌根,都可以用她是帮皇后办事祈福来搪塞过去,皇后将她留在了殿内,说了一大堆体己的话。 无非就是她信得过南宫云染,也信得过徐烬欢,但徐烬欢终究是男人,又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再三提醒一旦看到徐烬欢喝了酒,她立马就走,不要停留。 南宫云染听得一阵耳红脖子粗,脑袋都差点埋进了衣服里,特别是皇后不放心她一直孤零零的长大,又没娘亲在身侧,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不是很了解,还专门拍了自己身边的嬷嬷教导她一些事。 原本南宫云染都能很坦然的面对少年将军的,经此一遭,总觉得尴尬得很,脑海中总能浮现嬷嬷一本正经讲述男女之间一些事的样子,索性就避着少年走。 没成想被人给堵住了,一向成竹在胸的少年此时皱着眉头,越发的逼近她。 “你在躲我?” “没,没有。” “那你结巴什么?” “我,我……” 南宫云染被逼急了,看着他挡在自己面前的手,轻轻咬了一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每次都会乱了方寸,便转过身气鼓鼓的不想理他。 她明明只是自己在和自己置气,少年笑过之后,紧接着就耐心的哄着她,然后带她去放风筝。 即便是已经有了未婚夫妻的身份,这个在战场上杀得敌人心惊胆战的少年在她面前却十分守礼,从来没有唐突过她,连说话做事也极有分寸。 可惜,从未骗过她的他还是失信了。 他没有回来,他也没有娶她,她穿着那一身红的耀眼的嫁衣,哭着求他别死,可是他只是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如同抱着易碎的娃娃,然后唯一的一次越矩也就是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如鹅毛般的吻。 点点雪花飘落,红衣褪去,满身缟素。 你若活着,我便红衣相迎,你若未至,我便素装引路。 万丈白绫随风起,汉家男儿魂归来兮。 她抱着他的尸体,就如同他曾经在凉州城对她说的那样:“徐烬欢,我来接你回家了。” “我来带你,去看江南。” 最后她遇到了一个女孩,名唤小桃夭,便把那个姑娘带去了江南。 小桃夭伸出了手,接下了一片春。 落落,桃夭红了,真想如儿时一般,同你一赏漫天芳菲,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而南宫云染则是做了一个梦,夏末荼蘼花盛开之际白茫茫一片宛若云雪,她的少年站在前方朝她伸出了手,她将手递给了他,然后和他如同从前那般,她说着这段时间发生来的事,他笑着看她。 还记得去庙里那天,最后求的那支签,其实并不是上上签,她拿过来时已经换了一支,少年看了一眼便认出来,但终究没有拆穿。 她以为,他们俩都默许了是上上签,便就是上上签了。 【完】 (他们俩还有下一世哈,长卿让他们俩去了另外一个时空,只是两人都没有了记忆,在遇见后会慢慢的恢复,我就不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