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比他还要小上几岁,只是那双眼里仿佛沉浸着些什么,好似秋风将尽,卷走的那一片无根的落叶。 “你。”春鹤鸣缓缓笑了起来,开口道:“你这个人,真没意思。” 他说着,便再次跳窗离开了。 长卿:“……” 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明明每次都可以光明正大的进来,偏偏要做那梁上君子,偷偷摸摸见不得人。 少年将军俊美无双的名头,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独立天地间 清风洒兰雪。 长卿出门吃了一碗馄饨,就发现有许多人暗戳戳朝自己的这个地方瞥来,卖馄饨的小摊贩更是挤满了人,生意好爆了。 长卿也没有觉得不自在,神色坦然的很,还和邻桌的人唠起了嗑,带着林家兄弟吃完馄饨后,扔下了几个铜板准备走人。 “将军,这钱我不能收。”卖馄饨的老伯连忙拉住了她,死活不愿意收钱。 “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这钱万万不能收的,权当是小老汉请的。” 长卿看着每张桌子都挤满了人,拿着铜板朝空中抛去,稳稳的落在手心后,笑着说:“那成,不过下次来,可就要收钱的,要不然我就不再来你这里吃了。” “好勒。” 老汉咧嘴一笑,眼尾的褶子笑得堆在了一起,听着隔壁的喊着上馄饨,嘴里应和着“马上就来”,便转身去了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将军可是真受欢迎。”林岁嘿嘿一笑,左手摸着腰间的刀,边关凶险万分,还得时不时防备有人偷袭,早已养成了时刻拔刀的习惯。 他的兄长林平安也颇有感触的说:“我记得在边关的时候,追着将军跑的姑娘也有一大堆,偏偏将军硬是一个没有看上。” “不过这京城中的女子们和边关的女子们截然不同,我还记得那个卖豆腐的姑娘,长得那叫一个俊俏,一些登徒浪子趁着买豆腐的时候,调戏那姑娘,那姑娘直接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了一把菜刀,把那些人吓得屁股尿流。” “对对对,还是骑马射箭,一点也不比那些兵蛋子差多少,个个彪悍的很,即便是那楼里面的姑娘,也不同京城的柔情蜜意,多少带着一点凶悍在身上的。” 长卿敏锐的抓住重点,微微挑眉说道:“你们俩来京城后,都去逛过青楼了?” 林平安有些不好意思,眼神四处的飘荡着,连声音也带着几分虚:“我听兄弟们说,来京城如果没有去过春风楼,那就白来一趟,我就和岁岁去看了一眼,但我们什么都没做。” 说到后面,林平安语气越发的理直气壮。 一旁的林岁听得老脸羞愧的不行,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什么叫什么都没做,明明是他们俩不懂得规矩,没有带够钱,只能装模作样的喝了一点酒,最后很是狼狈的跑了出来。 三人正准备去逛一逛京城,没成想就碰到了一出京城纵马事件,在喧嚣的街道上,一匹快马横冲直撞,险些踩到了人。 来人手握着马缰,嘴里吁了一声,那马高声嘶吼,前蹄向上扬起晃了两下,勉强来了一个急刹。 “谁不要命了?” 马上的公子穿着蓝色的华服,嘴里叼着一根草,看起来很是嚣张跋扈,他微微眯着眼看向了拦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那明晃晃的日光倾泻而下,少年安抚了一下身旁的少女后,才抬起头来,直直地逼视着纵马公子。 “我朝律法规定,京中不得蓄意纵马伤人,轻者杖责三十,重者按律当斩,你当街纵马伤人,藐视我朝法律,欺君罔上,我看不要命的是你。” 话音刚落,舒羿锦瞬间笑了起来,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长卿一行人。 好家伙,还有比我更拽的。 “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你还是头一个,还真是不怕死。” 舒羿锦眉骨轻轻的往上抬,饶有兴致的说:“我瞧你长得还挺顺眼的,也不想为难于你,不如做我的小弟,日后我护着你。” 长卿也从善如流的说:“想要当我老大的,你也是头一个,以往那些人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坟头草都已经长了三米高,你也是个不怕死的。” 这下子,舒羿锦真的来了兴趣。 他翻身下马,将手上的鞭子甩给了旁边的小厮,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忽的,掌风凌厉朝着长卿劈来。 长卿脸色未变,十分轻松的挡住了他的攻势,反手钳制住舒羿锦的手,抬脚朝着他横劈而去。 舒羿锦闷哼了一声,只觉得身体剧痛,气血上涌,眼见自己要被踹飞出去了,立马伸手拽住了长卿,死死的扒拉着长卿的衣服。 长卿感受到裤子都在往下坠,黑沉的眼眸凝视着舒羿锦,没有一丝情绪,却让舒羿锦遍体生寒,一股凉意迅速地从尾椎窜到了头顶。 作为永安侯府的小侯爷,舒羿锦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惯了,察觉到自己竟然有些惧怕眼前的这个少年,还是一个比自己小的家伙,心头的那股狠劲冲上来,直接用腿缠在了长卿劲瘦的腰上。 这番动作,实在是太过于暧昧。 但此时的舒羿锦显然没有意识到,他属于又菜又爱玩的那种。 又或者说,因为身份的高贵,很多和他动手的人都不敢使用真本领,故意输给他,便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 觉得自己很牛逼。 “作为一个男人,你这样打架是不是有些无耻?”旁边的林岁勃然大怒,有些不耻的看着舒羿锦。 舒羿锦丝毫也不觉得脸红,立马回怼:“那又怎么样,丢人能有命重要,你没看见他刚刚的样子,我飞出去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此番无耻的言论引得众人哑口无言,这泼皮的样子,哪里像是京城中的王室公卿,比林平安他们在军中与那一群大老爷们耍赖皮时还更胜一筹。 见林岁气的脸红脖子粗,舒羿锦得意洋洋的回过头来,猝不及防的眼前的少年视线撞在一起,两人挨得极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那明晃晃的日光实在是在太刺眼了,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只觉得那抹金色的光透过了少年的脊背落在了眼皮上,于黑暗中晕染出了分不清的颜色。 “滚下去。” 少年冷冷的看着舒羿锦,桃花微醺的唇瓣轻启,那双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捏得他的骨头嘎嘎作响。 少年的手实在是太过于漂亮,特别是这般的日光底下,显得越发的修长白皙,好似月光一般,清而洁,一点也不像是手握长枪上阵杀敌的将军。 也大概只有那一层薄薄的茧子,才能证明少年私下练功的勤奋。 “臭小子,你动我,你是不是想死?我死了你也得陪葬。” 舒羿锦疼得呲牙咧嘴,眼眶因生理疼痛分泌出了泪花,颇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 长卿冷笑一声,温热的气息拂在了舒羿锦耳畔,让他浑身一僵,只听见少年说:“那就去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