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天还未亮,长卿就被秋秋从被子里给捞了起来。 秋秋麻利的帮长卿穿衣梳发,又上了一点胭脂,这才满意的点头。 长卿昨夜推演自己的过往,这才刚刚躺下,准备小息一会儿。 直到现在,她都还有些懵。 “ 秋秋,怎么这么早?现在才卯初吧。” “是呀,王爷在等着你用膳,说是你上课的第一天,要亲自送你去。” 长卿:“……” 神经病啊,她上课是在辰刻啊。 (注:卯初是五时,卯正为六时,辰刻为七时至九时,古代官员上朝、学子上课多为卯时。) 原本上课时辰也该在卯时的,但李祭酒和南屿生考虑到公主出宫不便,黎明寒气又重,容易造成各世家女生病,便推迟了时间。 长卿一脸的怨气,看到叶扶珩在等自己时,一个眼神都不给他,走到了他的身边坐下来,端起了碗。 叶扶珩漫不经心的问:“不高兴?谁惹到你了。” 长卿不说话,自顾自的夹着菜,叶扶珩猛的握住了她的手腕,眉头微拧:“瑾婳,不要使小性子,要是丫头们服侍的不周到,换了就是,有什么不满意,也一并说出来。” 长卿想要挣脱他的手,但对方的力气实在太大,强制性的只怕会伤了自己,便抬起头,静静的看着他。 “我困。” 叶扶珩一下子愣住了,这个理由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 看长卿眉间带着疲惫,气鼓鼓的控诉自己,叶扶珩突然笑出了声,柔声道:“真有那么困?” 废话,你头刚刚沾到枕头,再把你喊起来,看你想不想杀人。 “那不然呢,我现在只想回去睡觉。” 叶扶珩黑沉的眼眸看了长卿一眼,便轻轻的拿起一旁的筷子,夹了一点菜放到长卿的碗里。 “吃吧。” “一会儿我让人在车里准备好软榻,你可以休息一会,等送你到了学院,我再去上朝。” 很显然,他并没有想放长卿回去的想法。 “哦,我谢谢你,考虑的真周到。” 长卿没有动叶扶珩夹给自己的菜,反而夹了许多给他,眨眼的功夫,叶扶珩面前的碗已经堆满了。 什么臭男人碰过的菜,她才不要。 叶扶珩平日里吃不了这么多,但看着长卿眼巴巴的目光,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到了学院时,长卿下了马车,瞧着还未开门的女学陷入了沉思。 扫地的仆人看到她,手忙脚乱的将门打开,心中不由得有些惊讶,这位小姐这么热爱学习的吗?竟来这么早。 看着时间还早,长卿索性去藏书阁看书,因为女学才建立没多久,藏书阁里的书并不是很多。 她随手拿了一本,便看了起来。 直到城中高楼之上钟声响起,秋秋走过来说:“小姐,该上课了。” 长卿抬起头来,见惨淡的日光已经落在了一天一地,将书放在了书架上,伸手揉了揉后颈,开口问:“安宁公主都来了?” “刚刚才到。” 既是开学的头一天,安宁公主必然是要露个面的。 长卿到学堂里时,就看到几个贵女围在安宁公主的身旁聊天,宁云枝站在不远处,笑得无害极了,看得安宁眼皮子直跳。 宁云枝的身旁站着一个姑娘,那姑娘穿着白色裙子,打扮十分清秀,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 她的容貌在各色各异的佳人之中,十分不起眼,却因这一身的打扮,偏生能让人眼前一亮。 宁王府的二小姐。 “郡主。” 宁染柔刚刚想说话,宁云枝就伸出一根手指碰到了她的嘴唇,笑得十分无害:“嘘!话太多了会让人很讨厌的,染柔明白吗?” 她说着话,目光却落在了宁染柔的纤细的脖子上,吓得宁染柔浑身一颤,弱弱的点了点头。 “这才乖嘛。” 见她不再作妖了,宁云枝才笑着收回了手指,旁边的丫鬟拿出帕子递给她。 宁云枝细细的将自己的那根手指擦拭干净,才朝长卿走去,甜甜的喊:“姐姐。”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宁染柔垂着头,眼里全是怨毒之色。 凭什么,她也是宁王的女儿,却天天向宁云枝俯首做小,处处讨好她。 长卿看了宁染柔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这宁染柔是庶女出身,也不是什么无害的小白花,本也有一些心机手段,宅斗的好手,偏偏碰到了宁云枝这个病娇,直接被秒杀成了渣渣。 宁云枝虽是病娇,但她从来不会用一些下作手段去争什么,像诬陷、下药这种手段她不屑去用。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比宁染柔要纯粹得多。 她想要叶扶珩,会想办法从叶扶珩身上下功夫,最多得不到就毁掉,看着他痛苦看着他伤,而宁染柔则截然相反。 “姐姐什么时候到的,云枝可是等了姐姐好久。” 宁云枝亲昵地挽住了长卿的胳膊,让不少人有些心中惊讶。 长乐郡主什么时候和摄政王妃的关系这么好了? 这两人在圈子里可谓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一个是皇帝亲封的郡主,太后的心头宝,一个是稚府的千金,如今还是摄政王的王妃,见两人这般亲近,心头难免怪异。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 她们可是听说过,长乐郡主爱慕摄政王,奈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屋中的女子太多,有佩戴的香囊的,也有打了香汁的,各不相同。 这些香,单拎出一样,都是绝佳的好香,让人心旷神怡又或撩人缱绻,但聚集在一起,让长卿的脑子有些晕乎乎的。 她走到窗户边,看着坐着姑娘,轻声开口道:“这位妹妹,可否换个位置?” 这小姑娘拘谨的很,乍被长卿点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来时,她才忙不迭的起身。 “自然可以的。” 小姑娘回答道,便坐在了第二行去。 宁云枝虽看起来和长卿亲近,但她并没有挨着长卿坐,反而坐到了安宁公主的不远处。 “安宁,你我好久没有这般上过课了。” 听到宁云枝说起从前,安宁公主勉强的撑起了一个笑容,她和宁云枝儿时曾在皇家学院一起念过书,那时她看宁云枝单纯乖巧,便主动上前去和她交朋友。 谁想到,这女人是疯子啊。 自己不过是认识了一个官家女子,两人一起学习制作香膏,宁云枝便觉得自己背叛她了,和她不是最好的朋友了…… 直到兔子的事情过后,她才慢慢的远离了宁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