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渝急忙道:“郑团长,杨政委所说的这些只是防汛专家的意见,但从现在的形势上看,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可我们已经守了那么多天,全镇干部群众守的时间更长,真要是在这儿分洪,让那么多老百姓去哪儿?这里是人家的家呀!”
“真要是走到那一步,可能只能舍小家保大家。并且这算不上分洪,只是有利于行洪。”
“不管分洪还是行洪,为什么其它地方不分不行?安公那边还有荆江分洪工程呢,怎么不启用分洪工程!”
“荆江分洪工程区域内的老百姓更多,一旦启用损失会更大。并且在启不启用这个问题上,国w院早在1985年制定的长江防御特大洪水的方案中就明确规定,只有砂市水位达到4467米,并且预计会继续上涨的时候,才能打开荆江分洪工程北闸分洪。”
韩渝深吸口气,想想又意味深长地说:“至于这边,且不说上级会不会下命令弃守,就从眼前的雨势、水情上看,你们的子堤又能垒多高,这个民垸又能守多久?”
这是一个很现实问题。
子堤是用沙袋垒的,越往高处越难垒。
再想到外面的水位正在不断上涨,郑团长紧锁着眉头问:“真要弃守?”
“这要看接下来几天的形势。”
韩渝沉默了片刻,凝重地说:“这么说吧,今天上级既是让我们来打通物资转运通道的,也让我们来打通组织群众撤离通道的。但我们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摇军心民心,这些事也只能跟你说。”
“跟我说有什么用?”
“至少可以提前做一些协助地方组织群众撤离的准备。”
“真要是守不住,你们会参加撤离行动吗?”
“不会。”
“不会?”
“真要是守不住,就意味着荆江两岸的干堤及及可危,我们到时候肯定要执行更重要的抢险任务。并且我们的船吨位太大,吃水太深,开进来不但容易搁浅,也会堵塞好不容易打通的航道。”
豁出去守了这么多天,守的居然是一个很可能要弃守的民垸!
郑团长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低声问:“武警那边要不要通知?”
“他们的上级应该会私下里通知他们。”
“你们通知我,这么说你们现在是我们的上级?”
“我们怎么可能是你们的上级,主要是周围都被淹了,垸内停电,电话线断了,连手机都没信号。你们师长联系不上你,只能让我们转告。”
“明白了,我会提前做准备。”
“暂时不能让群众知道。”
“我懂。”
正说着,对讲机里传来陈子坤的呼叫声。
长江公安110艇到了,韩渝和杨政委不能在此久留,赶紧带着127团的伤病员去大堤登船。
……
与此同时,荆州港监局和长航荆州公安分局负责的堤段上一片欢腾。
又下起暴雨,砂市水位又涨了,长航系统在荆州几个单位的两百多干部职工,从昨夜十一点就开始挖土装沙袋、往大堤上背沙袋,加固迎战第一次洪峰和第二次洪峰时垒的子堤。
尽管奋战了近十二个小时,一个个累的直不起腰,但堤段并没有加固多长,也没能加固多高。
老葛觉得吃长航的、喝长航的,只要有机会就要做点事回报长航。
在跟郝秋生、顾鹏飞、李副部长等人组织力量抢护对岸险情的同时,忙里偷闲送来四船灌装好的沙袋,并组织132团2营的官兵暂时接管堤防,帮他们突击加高加固堤段。
“同志们,动作快点,再加把劲儿,我们只有半个小时!”
“6号船6号船,能不能再往岸边靠点,沙袋都掉水里去了!对对对,就这样,再过来点。”
郝秋生、顾鹏飞、李副部长都在对岸组织抢险,这边只能由老葛亲自指挥,事实上这种露脸的事也必须由他这个高级专家指挥。
长航荆州分局的一个干警激动的热泪盈眶,忍不住问:“有没有滨江分局的兄弟?”
老葛摘下雨衣的帽子,举着便携式扬声器喊道:“小伙子,我们这边没有滨江分局的民警,他们有的在十首那边抢险,有的去支援汉武了。”
“葛局,这边有没有滨江港监局的兄弟?”
“港监有。”
老葛把扬声器对准5号船,喊道:“李建伟,胡根华,荆州港监局的同志想看看你们,赶紧露个头,跟荆州港监局的同志打个招呼!”
正在船上搬沙包的李建伟和胡根华愣了愣,急忙直起腰跟岸上的同行挥手。
都说天下公安是一家。
其实船上的港监和岸上的港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因为他们都隶属于长江港监系统,都是交通部港监。
正如老葛所料,岸上的荆州港监局干部职工又是一阵欢呼。
荆州港监局的周副局长一边跟船上的同行挥手,一边哽咽着说:“葛局,谢谢你们。”
“举手之劳,谈不上谢。”
老葛回头看看堤内,想想又说道:“等对岸的险情抢护好了,只要大部队有时间,我就把大部队拉过来,帮你们把这个堤段好好加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