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海创卫主要是城区创建,跟刚升格为镇的四厂关系不大,跟白龙港更是没任何关系,毕竟白龙港再热闹也只是一个村。
老章和丁所家住四厂镇,平时在江边工作,除了跑审批、领工资几乎不怎么去局里。他们只听说过市里在创卫,不知道怎么创建,更不知道上级什么时候来考评。
韩渝凭一己之力搅黄市里创建卫生城市大计的事,老章还是今天中午去喝一个同事家儿子的喜酒听别人说的。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赶紧回到趸船上给韩渝打电话。
老丁退居二线之后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把本职工作干好就行,根本不关心局里的事,更不用说关心市里的事。
看着老章给韩渝打完电话,他禁不住笑问道:“咸鱼出名了?”
老章确认不是空穴来风,放下电话苦笑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现在说什么的都有,你居然笑得出来。”
“说什么的都有,什么意思?”
“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说创建卫生城市的考核检查范围,表面上是看环境卫生和绿化,其实也要看社会治安和人文谈吐。咸鱼在检查组考评的节骨眼上,押着一帮不法分子游街,社会治安和人文谈吐的分就被扣掉了。”
“真的假的?”
“我也不知道,我再打个电话问问。”
干了这么多年工作,在市里的那些局委办谁没几个朋友。
老章打听了一圈,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考评的内容主要是爱国卫生组织管理,健康教育,市容环境卫生,公共场所和生活饮水卫生,食品卫生,传染病防治,城区除四害,单位和居民卫生以及民意测评。
老丁意识到咸鱼是背锅了,吐槽道:“创建不上也好,特别是那个什么爱国卫生组织管理。”
咸鱼背锅就是公安局背锅,局领导肯定会被市里批评。
老章点上支烟,心不在焉地问:“爱国卫生组织管理怎么了?”
“市里不是有个爱卫会么,现在连乡镇都设什么爱卫办,跟卫生防疫站一样到处检查,又是卖蟑螂药,又是卖老鼠药的,动不动罚人家的款。白龙港饭店的老板娘昨天还问爱卫办究竟是做什么的,到底有没有权收费罚款。”
爱国卫生组织管理……
管理是什么,管理就是收费。
现在好像是个单位都有权收费。
老章一样看不惯,但现在不是吐槽四厂镇爱卫办的时候,忧心忡忡地说:“有些传言不能信,但有些传言可能不是空穴来风。”
老丁下意识问:“什么传言。”
“有人说陈书记干了快十年一把手,就指着创卫成功更进一步,不然就要退居二线。所以特别生气,甚至要调整我们局里的领导班子。”
“要调整杨局和墙头草?”
“外面都传疯了。”
“杨局这个局长也做了快十年,墙头草那个政委做的时间更长,就算没这档子事一样要调整。再说杨局是市政府党组成员,是副处级的市管干部,不是陈书记想调整就能调整的。”
“但这件事对杨局和丁政委肯定有影响。”
“能有什么影响,不就是被批评么,只要干工作怎么可能不被批评。”
老章没老丁那么豁达,紧锁着眉头问:“丁所,你说出了这么大事,局里怎么到现在都没给我们打电话,怎么直到今天也没找咸鱼?”
老丁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不无幸灾乐祸地说:“又不关我们的事,给我们打什么电话。至于咸鱼那边,他们一样不好找,咸鱼在水上分局挂职就是水上分局的民警。
水上分局的民警见义勇为,帮他们抓了持刀拦路抢劫的现行,他们应该感谢。他们真要是找咸鱼,王瞎子就能帮咸鱼反过来找他们,让他们给咸鱼评功评奖。”
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这件事根本不能深究,越是深究局里越尴尬,毕竟你的社会治安没搞好在先。
但局里不深究,并不意味着对咸鱼没有影响。
老章凝重地说:“听说李局被市领导训了。”
“挨训很正常,我也挨过训。”
“检查组来考核的那天,负责交通管制的陈大和负责在城区各路口执勤的治安大队姜海,反正参加行动的所队长,有一个算一个全被批评了。”
“这是拿我们公安局撒气。”
“石胜勇更惨。”
“石胜勇也受牵连了?”
“桉子是在他辖区发生的,那几个无法无天的臭小子被咸鱼抓现行之前他们还处理过好几次,就算没收人家的好处高举轻放,批评教育也不到位。所以他那个城南派出所长做不了几天,听说很快就要被调整。”
城南派出所是全陵海辖区最大、民警最多的派出所,连续几任所长干了几年之后都顺利进入局党委班子。
现在的局党委委员、政工室主任孙家文就做过城南派出所长。
如果因为这点事被调整,对现在的城南派出所长石胜勇而言确实够倒霉的。
老丁意识到老章真正担心的是什么,毕竟咸鱼虽然没做错什么,但这一切又跟咸鱼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市里创卫失败能迁怒于公安局,那些因此倒霉的人一样可能迁怒于咸鱼。
“看来暂时不能让咸鱼回来。”
老丁想了想,又禁不住笑道:“其实对咸鱼而言这不是什么坏事,干我们这一行不管好名声坏名声都必须要有名声,他这算一炮打响了。以前好多人不知道他,现在个个都知道他,没给徐三野丢脸。”
老章被搞得啼笑皆非:“这算什么名声?”
“别担心,反正他早晚要调到张均彦那边去。之前还担心局里不会放人,现在不用担心了。”
“如果只是调人很简单,现在的问题是趸船和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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