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彤,快快跑啊他似乎反而受到了大幅增强,我感觉已经控制不住——” 安诩带着焦急的声音在夏小彤的耳边炸响,稍稍拉回她沉沦于悲伤中的理智,她抬头看了一眼正竭力动用“天赐”能力企图再度延缓红发少年速度的眼镜少年,大滴的汗珠已经在悄然滑落。 相比于起初的空得得对面颇有余力,措手不及,这次,他显然相当费力。 而且,他很清楚,他随时可能控不住面前的家伙。 再度转过头去,安诩望进红发少年一双与行为恰恰相反,相当理智的眼眸,那双眸中裹挟着的明了与玩味,让他的大脑闪过片刻空白。 怎么会这样 但就这个空隙,安诩感觉掌心之下,狂躁的“野兽”超脱了他的控制。 “小心!” 下一刻,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日光之下,闪着寒光的刀尖,再度被扬起,朝着显得心神不定的绿裙少女挥去。 夏小彤仰起头,睁大的双眸之中,是满溢的晶莹。 她突然不想挣扎了,只是一个游戏根本不会真的死带来死亡如果,如果刚才的自己,有这个觉悟,那么—— 也许,小白并不会这样下场凄惨,也许 可是——手下渐凉的毛茸茸又黏糊糊的头颅让她再度清醒地认识到小白已经死了。 没有如果。 她还没有一只小白狗勇敢,在这个世界,游戏的产物的生命,远比可以无限复生的玩家珍贵。 她很早就意识到这点,但关键时刻,她却总是下意识寄希望于某些存在为自己抵挡灾难。 啪嗒—— 绿裙少女情绪低落地闭上了眼睛,眼底的晶莹,顺着面颊的弧度,滚落在地。 只是在游戏中死掉一次而已并没什么好怕的,不是吗?夏小彤? 她有些冷漠地告诉自己。 她似乎听到了安诩焦急的呼喊,听到了利刃划破风而带出的声响,但此时此刻,夏小彤却并不想再去关注了。 她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再去祈祷任何帮助的到来。 如果可以,她并不希望她所在乎,为自己而受伤,而消失。 “唔!” 一声闷哼自身前响起,即便已经是竭力忍耐,但仍旧难掩其中夹杂的痛意。 绿裙少女缓缓睁开眼睛,但很快,她便面上一紧。 “安诩” 她几乎是惊叫出声,下意识伸出的双手,堪堪扶住眼镜少年仰倒下来的身躯。 “你这个傻瓜,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为我挡刀,你忘了我们是玩家,根本死不掉吗!” 她的一双手,无措又慌乱地覆上安诩胸前不断涌出的鲜血,但止不住,根本止不住。 这一刀,太锐利,太致命了。 红发少年晃了晃脑袋,面上划过疑惑。 似乎没有弄明白,为什么安神会突然挡在这个女孩子的面前。 “为什么呢?” 感受着脑海之中,那已经减轻不少的疼痛,赤煊盯着倒在夏小彤怀里,因为血液迅速流失,而变得面色苍白如纸的眼镜少年,这么问道。 “为什么要难过呢?”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红色长发少年转动了一下眼珠,看向正在哭鼻子的绿裙少女。 面容之上,是少见的求知欲。 面前的场景,是他未曾预料到的,也是让他感到滑稽、荒谬、又可笑的。 他就不会为此心伤,即便,他误伤了心心念念的安神。 但他自己往刀口上撞,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不会为此感到心疼,他突然觉得安诩的情感似乎比他丰富不少。 这样的情感共鸣,这样的心态也许他曾经有,但直到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一道洁白又沾染着些许血渍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到了正抱着奄奄一息的安诩呜咽着的绿裙少女身旁。 伸出的苍白修长又骨骼分明的手,覆上了安诩缓缓垂落的右手。 血色的光辉顷刻间于眼镜少年的全身弥漫了一瞬,继而消失不见。 夏小彤有些茫然地眨了下眼睛,下一刻,她感到手下已经渐趋罢工的心脏迅速恢复了强而有力的跳动,与此同时,她紧握着的安诩的另一只手,暖意也在迅速恢复。 这这样强大的治愈力量 绿裙少女忍不住扭头,看向不知何时,半蹲在自己身旁的白色短发少年。 也许是太过专注,此刻的他淡色唇角微抿,精致的面容之上,没有任何情绪的痕迹。 那双漆黑的眸中,似乎映不进任何存在的影子,又似乎,在专注地盯着面前被他专心治愈着的安诩。 “时汜大佬” 夏小彤喃喃自语。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盯着时汜看,但凑得进近了,身旁少年那张相当精致的面容,却让她平白生出了些许错觉。 是的,她坚定地认为那是错觉。 她竟然有那么瞬间觉得身旁的少年,在这种时刻,这种气质,有些像那个曾经让她做梦都想将其大卸八块的黑袍节制。 当初,她同样于星斗大森林中,怀抱幽冥狼皇的狼崽时,“节制”的突然出现,也让她曾近距离窥到那被宽大帽兜包裹之下,浅淡且鲜有血色的唇。 如果黑袍节制露出真面目的话,恐怕不会太逊色于时汜大佬吧 这个离奇又荒谬想法,在夏小彤的脑海之中,一闪而逝。 但随即,又被她狠狠否定。 她在做什么?在想那个已经消失了很久的大坏蛋吗?“节制”那个npc,无论如何都是无法与身旁的时汜相提并论的。 节制——即便可能存在的外貌再如何优异,也无法掩藏皮囊之下,那颗拙劣又阴暗的内心。 摇摇头,抛掉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绿裙少女的目光,忍不住又朝着那被分做两半的身躯看去,随即迅速黯淡了下去。 小白 安诩能被时汜大佬从死境硬生生拉回来,但已经死透的小白,却没有任何复生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