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好啊,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杨大小是被一阵划拳声吵醒的,当他睁开眼睛,寻着嘈杂的声音看过去时,那划拳声也戛然而止。 他看到,那九个诈了尸的死鬼,正围着他和熊哥喝酒的那张桌子,撸胳膊挽袖子,脚踩凳子的都看向他。 显然,刚才划拳的,也是他们。 他还在缝隙中看到,本来桌子上的猪头肉、凉菜和花生米,都只剩下空塑料袋。 一瓶牛二也早剩下空瓶,九个死鬼中,有两个道士和一个保安,脸上贴满了纸条,这就是他们划拳如此起劲的动力。 杨大小很想再晕过去,但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胆子也确实要比别人大,昏迷真的很难! 一阵沉默过后,还是那个爱贴人脸很近的老道士,又贴上来,说:“起来划两拳?” 杨大小眉头皱起,他闻到了一股内脏开始腐败的臭气。 以他多年来在医院做保安的经验来看,能散发出这种味道的人,绝对是死人无疑。 但他们现在又都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人有事。 也许是死不瞑目,有未了的心愿。 也许是有高人操纵,以达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总之,不管这些死鬼的目的是什么,也都不是他杨大小有资格过问的。 现在,他只需要想尽一切办法,离开这个地方,就是最大的成功。 “各位老大,我杨大小只是个小人物,你们有事相拖的话,尽管开口,本人别的本事没有,给各位老大买几瓶酒,几斤肉的本事,还是有的。” 老道士嘿嘿一笑,说:“那敢情好,爷们儿几个正嘴淡的厉害,你去买吧!” 这么简单? 杨大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的。 而现在,除了老道士盯着他看,其余人又开始了五魁首、六六六的大喊,似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现在也完全冷静下来,陡然间想起来,熊哥不见了。 刚想起熊哥,他的心思便被老道士看穿,夸赞道:“你倒是个讲义气的,是不是想问你那朋友去哪了吗?” 杨大小点头,说:“老先生,我朋友有心脏病,我得把他送到急诊那边。” “嘿嘿,他心脏病不碍的,刚才活蹦乱跳的走了,不过,他别说问了,根本连看都没看你一眼。” 杨大小心里一阵失落,说起来,整个保安队里,谁不知道他跟熊哥是最好的朋友? 真应了那句话,朋友好不好,遇事才知道。 他浑浑噩噩的走出属于太平间的负一楼。 此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街上的汽车轰鸣声也渐渐多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刚拨出熊哥的号,又瞬间挂断,接着便拨通了保安队长的电话。 对方接通电话不说话,显然正睡得香,这也是他们队长的一贯风格。假如是院长或哪个主任打电话,风格才会破例。 “外面拉回来的九个死鬼,都诈尸了,你看着办吧!”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他要回农村了,城市不适合他。 保安队长名叫李彦斌,年龄也才三十出头,他此刻正大声的喂喂了两声,才看见对方早已经挂断了电话。 “你就不能小点声?”他身边躺着的一个肥胖妇女,不满意的呵斥了一声。 李彦斌没敢说话,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去卫生间关好门,坐在马桶上打电话。 杨大小的手机关了机,只能给熊志杰打电话。 接通以后,李彦斌压低声音问:“老熊,怎么回事?杨大胆是不是疯了?” 令她没想到的,对面没有传来熊志杰的声音,而是一个女人的说话声。 “李队长吧,我们家老熊刚睡着,他说你们那里太平间诈尸了,还说什么九个,我问他也不说,只是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 “真诈尸了?”李彦斌赶紧闭住嘴,这句说的太大声了,吵醒那肥婆娘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囫囵洗漱了一下,便出了家门。 他刚走,床上的胖女人便坐起来,她拿起手机便拨打出去。 “赶紧起来,你不是缺素材么?我老公医院有死人诈尸了,这是多好的素材,你肯定能火。” …… 陈然睡醒,外面已经日上三竿。 他打开手机,进入快抖app,一条名为,清原三医院太平间,九具尸体集体复活的标题,已经出现在热搜榜第一名。 他搜索了一下,无数短视频和直播间跳出来。 他进入到一个名为,第一手信息的直播间,这里面,一个没露脸的主播,正在采访一群道士。 “您是说,你们这九人,之前根本就是在装死?” 一个老道士表情惊恐的说:“是啊,都是我们老板让的,我们老板占了别人的道观,人家正主回来了,他耍赖不想还给人家,还让我们挑衅人家。 说,只要他敢动你们一根手指,你们就躺地上装死。 事实上,那位观主确实气不过,轻轻的碰了我们几下,我们反正是他一碰我们,我们就直接躺。” 主播问:“那你们怎么又都出来了?” 老道士翻了个白眼儿,说:“你试试躺在太平间不吃不喝两天,再不起来我们就真死了。” “是啊!黑心老板太可恨!” “就是,就是。” 七个道士,两个保安,惨兮兮的你一言我一语,听得直播间的观众义愤填膺。 主播大声问:“那他的目的是什么?”这句话的引导性非常强。 一个保安制服的小伙子说:“这还用问?你第一天做主播啊?当然是为了嫁祸给那位观主,你想想,九条人命,枪毙都是轻的。” 这件事其实漏洞颇多,根本经不起推敲,但观众以及大众都觉得这是真的。 尤其直播间的观众老铁家人们,已经开始愤怒的刷弹幕。 “必须严惩黑心老板。” “他们装死也是为了讨生活,老板才是真凶。” “放了那位观主,归还人家的产业!” “终于知道有钱人的钱是怎么来的了,不怕天打雷劈么?” 同是一个直播间,陈然在被窝中忍不住哈哈大笑,而另一个人,却是气得手捂着胸口,看其脸色,他的魂说不定已经在阎王爷面前闪现开了。 这人就是人们口中的老板,闫俊平。 “怎么会?怎么会都活了呢?明明那个道士出手非常重,基本一拳解决一个。” 他一晚没睡,自从那三十亿给退回来,他好了几个月的肝,又开始隐隐作痛。 那本来已经长头发碴子的秃头,也又秃的发亮。 躺在他身边的女人,说:“要我说,解铃还需系铃人。” “你是说,找那个道士?” “你不觉得,这发生的一切,都是围绕着道士这件事吗?” …… 与此同时,清原市第一看守所内。 铁门打开,一个二十多岁的警察站门口喊:“云龙子。” 一般来说,警察无论喊谁的名字,这个人都要第一时间喊到,接着是走过去,在迈出号房的门槛前,还要喊一声报告,警察同意以后,才能出去。 云龙子正坐在大通铺的炕头,也就是号房最尊贵的位置,闭目养神。 其实不难想象,一个一次性连杀九人的重犯,再混不上号子里的老大,那才是怪事! 更何况,他进来的时候,又是手镣,又是脚镣的,狱友们还没来得及问,就见人家像撕扯纸糊的镣铐一样,随意便丝扯断扔地上。 单这一手,就震慑住所有人,包括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