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霆钧是个眼里有活的勤快人。 刚回卫生室,就帮着云乔忙前忙后。 云乔扫地,他就找了条抹布帮她擦桌子,洗抹布的时候发现水缸里没水了,他二话不说就提起墙角的水桶出去提水,直到将水缸灌满才罢休。 之后又洗了抹布,将整个柜台和药柜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擦了一遍,将屋子里的全部柜子都擦的整洁如新。 云乔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已经快四点半了,忍不住问他:“何大哥,马上就四点半了,你还不回部队吗?” 何霆钧转头看向她,黑沉的眼眸中此时却盛着一丝委屈的意味:“你赶我走?” 云乔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心里瞬间产生了一股愧疚感,连忙矢口否认:“没有!我不是想赶你走,我就是担心你再不走,天黑前回不了部队。这边夜里有多不安全,你又不是不知道。” 附近山地不少,熊瞎子、豺狼虎豹样样不少,每隔几年就得闹出几桩害人的事,云乔也是处于担心。 明白云乔的意思,何霆钧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他轻笑道:“放心吧,我算过时间的。现在天黑的晚,七点多才会完全黑透,我五点再走也来得及。” “还能再待半个小时。” 云乔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何霆钧捋起袖子,问:“还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云乔环顾四周,发现能干的活基本上都让他干完了。 “暂时没有。”云乔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便问:“对了,你会糊泥巴炉子吗?” 何霆钧毫不犹豫的就说:“会啊。” 不会可以现学,反正不能直接就拒绝,不然就没有下次见面的理由了。 何霆钧问她:“你需要炉子啊?” 云乔‘嗯’了一声:“还挺需要的。有时候饭点忙,去食堂人家饭卖完了,我连临时热个馒头都没发热,只能去桂芬姐家蹭一顿饭吃。但关系再好,一次两次的还行,总是麻烦人我心里总觉得不好意思。” “有了炉子,我就算来不及去食堂,也能吃个热乎饭。” 云乔之前就想找人糊个泥巴炉子了,但周围关系好的人里头没有会做的。 住在隔壁吕勋同志倒是会,但她莫名的就是不想去麻烦他。不然一来二去的,都是人情。 何霆钧一听,立刻答应下来:“云乔,泥巴炉子做起来需要时间,你要的急吗?要是不急,我下周末休息给你送来。” “可以啊。”云乔笑着应下:“反正之前好几个月都这么过来了,就是急也不急这一个星期的。” “行,那我提前糊好,下周末就给你送过来。”何霆钧打定主意,回去部队就立马找人学做这玩意。 一个泥巴炉子,应该不难学,就凭他这积极的态度,下周末一准能做好送来! “好啊,我等着你给我送来。”云乔笑的眉眼弯弯,何霆钧不由看的一怔。 他刚要说些什么,屋外突然传来几句说话声。 “前面就是卫生室,马上就到了,你坚持一下。” “前面是台阶,你抬下脚,别被绊住脚。” 何霆钧转头,便看见一个女知青艰难的搀扶着一个男知青往卫生室的方向走过来。 他识趣站起身,对云乔说:“你忙吧,我先走了。下周再来。” 早点回部队,也能多点时间找人打听打听那什么泥巴炉子怎么糊。 “行,你路上骑车,注意安全。”云乔下意识叮嘱。 “知道。”何霆钧点头,心里感觉暖呼呼的。 何霆钧骑车离开,陈凤霞也搀扶着阮玉屏走进了卫生室。 她费力的将阮玉屏扶到治疗床上躺下,自己坐在床沿呼呼喘气。 从二里地外的卖田将虚弱无力的阮玉屏馋扶过来,陈凤霞没少费力气。 “云乔,阮同志突然呕吐,你快给他看看是怎么回事?” 阮玉屏虚弱的靠在治疗床的床头上,礼貌的说:“麻烦你了,叶医生。” 阮玉屏是唱戏的,能被选中学唱戏,他的长相自然没的说。放眼整个男知青宿舍,乃至整个五连,他的模样也是最出众的。 再加上他从小在戏班子里长大,旁的男孩子还在刨土撒尿活泥巴呢,他就开始练身段了,所以在气质上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哪怕现在生病,身上沾染了农药味,举手投足间也有一股独特的气质在身上。 云乔说不上来这是种什么气质,但挺吸引人的,就连她这种对他有点小偏见的人,都忍不住可怜他了。 云乔稳了稳心神,拿起病历本,对他进行例行询问:“叫什么名字?身体哪里不舒服?” 阮玉屏回答说:“呕吐,还有点肚子疼。” 云乔:“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阮玉屏:“吃过中午饭,还没半个小时就有点不舒服,两点多上工之后开始疼,但疼的不算特别厉害,到了差不多四点钟的时候,疼的最厉害,站都站不稳了。” 云乔:“我在地里遇见你们那会,你开始吐了吗?” “当时没有。”阮玉屏摇摇头:“你走了之后,我才开始吐得第一回。” 问完基础情况,云乔对他说道:“伸出手,把下脉。” 云乔把完脉,又问他:“中午都是吃的什么?” 阮玉屏回忆了一下,老实回答说:“中午吃的是食堂的饭,有荠菜二合面包子,好几样野菜调的凉拌菜,还有一碗红薯杂粮饭。饭后我还吃了一个小西红柿。” “哪里来的西红柿?”云乔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这时节,西红柿可不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