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误会,云乔人都麻了。 只能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年头孤男寡女在一块出远门确实不太常见,被误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解释一下就好了,不值得大惊小怪。 即便如此,云乔脸上的微笑仍旧维持的过于僵硬:“那个,王哥,我不是……” 云乔还没说完,就被王明光诚惶诚恐的打断:“别别别,嫂子你不用客气,叫我小王就行。” 王明光朝她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随即转头对何霆钧说:“钧哥,我先回去了,车还停在老地方,你办完事直接带嫂子过去就行。” 说完,他便背起云乔的行李转身走了。 “哎,哎,王哥,你……你先别走啊。” 云乔越喊,王明光跑的越快,云乔就纳了闷了,瞥了何霆钧一眼,问:“他怎么回事啊?怎么越喊跑的越快?都不听人解释的。是不是你平时老是吓唬人家?” 何霆钧作讨饶状:“不关我的事,我这人脾气挺好的,可没吓唬过谁。” “真奇怪。”云乔有些闷闷不乐:“怎么总是被误会。” 何霆钧宽慰她:“都是陌生人,谁都不知道谁的底细,就那么随口一猜,大概率肯定猜错,你别在意哈。” 他转移话题,“对了,糕点票我给你弄来了,一共有两斤,除此之外,还有半斤糖票和一张奶粉票。你看你想买点什么?” “有奶粉票!”云乔眼睛一亮。 何霆钧点点头:“事务长手里刚好有张闲暇的,让我先借来了。” “真是太好了。何大哥,回头我淘换了奶粉票再还给你。” 小叔一家已经在北大荒待了两年多,两个孩子常年少吃少喝肯定缺少营养,这张奶粉票正是他们最需要的。 何霆钧:“不用你费劲淘换,我每个月发的票证里有奶粉票,回头我直接还给他就行。” “这怎么能行。”云乔不想占何霆钧的便宜。 这一路上,已经够麻烦他了。 “你听我的。我不喝奶粉,之前发的那些奶粉票,我没用过都均出去了,放着也是放着。”何霆钧坚持不让她还,云乔只好收下。 何霆钧又道:“这样吧,你给几个孩子买些糕点和糖块。奶粉我来买。” “这样更不行!票已经是你出的了,钱不能再让你出了。”云乔推开他,自己站到柜台面前:“我有钱,我来付。”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倔。”何霆钧无奈:“你小叔把你托付给我,让我照顾你,那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跟我‘你啊我啊的’分的这么清楚。” “我就是倔,你别管。”云乔横了他一眼,转身对售货员道:“同志,麻烦你帮我称一斤小麻花,一斤绿豆糕,再来半斤冰糖。” 售货员朝她伸出手:“票给我。” 云乔将糕点票和糖票递给她。 售货员很快将糕点和糖称好,用油纸包起来递给她:“小麻花一斤一块三,绿豆糕一斤六毛,冰糖一斤八毛,总共两块七。” 云乔递给她三块,将找回的三毛揣回兜里。 奶粉得去百货商店买,好在就在隔壁,用不了几步路。 买之前,云乔故技重施,狠狠瞪了何霆钧一眼,不许他上前。 一袋本地产的完达山儿童营养奶粉,一斤装只需要六块钱,倒不是很贵。 云乔记得在沪城,一斤装的袋装奶粉,一袋要卖到十来块钱。 就连最便宜的成人奶粉,一斤装的也要卖到八块钱。更别提更高档的罐装奶粉了。 这样看来,北大荒本地的东西还是很有价格优势的。 部队后勤部的卡车停在公社后面,何霆钧领着云乔过去的时候,事务长正在卡车的斗里整理东西。 他把硬的能受压的放在底下,轻的软的不能受压的蔬菜叠在上面,最后在车斗的最后方腾出一个空地,能够容纳一个人蹲下。 因为卡车的驾驶座只有主副驾驶两个座位,主驾驶肯定只能坐司机一个人,副驾驶的位置宽敞,算是个三人位,但就算如此,还多了一个人坐不下。 于是司务长便把王明光安排坐到卡车的斗里,让何霆钧和云乔两个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挤一挤。 从东方红公社到部队足足有九十多公里的路程,云乔坐在卡车上,被旧式卡车载着一路驶入了广袤无边的原野。 大自然呈现出的画面自然是美的。 湛蓝的天空飘浮着朵朵白云,大片大片的田地绵延起伏,远处是辽阔的山岗。 山岗上灌木丛生,树林整齐划一。阔叶林和针叶林混交的林带把大地分割成块一块一块的,有村庄和房屋点缀其中,这幅北国原野村庄的景象,说是美成了一片画卷也毫不夸张。 但随着卡车的行进,慢慢驶入北大荒还未被开发到的荒草甸,平稳的路开始变得颠簸泥泞。 旧式卡车没有安全带的束缚,自然也没有任何的舒适度可言。 云乔坐在上面被甩来甩去,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要被颠出来了。 她是个不晕车的人,上辈子坐医院开的飞快的救护车,全程十几个小时她都没有任何不适感,但是坐在这趟卡车上,云乔感觉自己的胃里翻墙倒海,始终犯着恶心,时不时的还想吐。 路上事务长好几次跟她搭话,但她一张嘴喉头就不自觉的干呕,只能摆手示意自己晕,暂时说不了话。 车子在如此颠簸路上开了三个多小时,终于赶在天黑前开进了营地。 刚一停车,云乔就迫不及待的拉开了车门,从卡车上跳了下来。 来不及四处张望,云乔只能在目之所及之处找了个偏僻的花坛,跑过去蹲在地上便开始大吐特吐,直到吐出了胃里的酸水才算好受了一些。 她难受的眼角溢出泪来,刚抬手擦干净眼角,后面便递来一个橄榄绿的军用水壶。 何霆钧低沉好听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刚接的水,漱漱口。” 云乔接过来,道了声:“谢谢。” 漱完口,云乔站起身,腿还有些软。 何霆钧找来了一把铁锹,铲了些土,将地上的呕吐物盖上。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云乔特别不好意思。 她垂着头,整个人都有些蔫蔫的。 “别道歉,这又不是你的错。”何霆钧宽慰她:“北大荒的泥巴路确实太烂了,好多新兵第一次来都被晃得晕车,这很正常。没事的哈。” 云乔含着泪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