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柔离得远,又隔着众人,看不见说话那人的脸,只是觉得声音很是熟悉。 似是有些像宝二爷那个为了攀附权贵,给王爷当男宠的那位表弟。 被贾宝玉带回荣国府的那日,赵玉柔明明白白听到,那男宠喊贾宝玉二哥哥。 她那时才知道,世上竟还有这种出身不凡,却自甘下贱给人当男宠的大家公子。 她瞧着,贾家这些人对此事一无所知,还当那林澄玉是个多么高风亮节的人。 赵玉柔垂眸,如此一来,她手里也算有了林澄玉的把柄。 王夫人说:“澄玉说得很对,不如将那婆子带过来,一问便知。” 贾母心道,王氏怕是早就将那婆子藏起来了,但是她也无意真的在众人面前揭穿她,连累娘娘和宝玉都没脸。 找不到正好。 贾母面色沉静,“既如此,就去把那婆子带过来。” 这院里,除了赵玉柔,见过那婆子的便只有守门的两个婆子。 贾母发了话,她们两个自是连忙就去了。 不多时,两个婆子回来,说:“回老太太的话,我们两个找遍府里,也没找到那婆子的踪迹,怕是” 两人对视一眼,说:“怕是早就逃走了。” 贾母心下稍松,面上却是一副气极了的模样。 林澄玉上前,好心开口:“老祖宗莫急,我手下有一人才,在寻人之事上颇为厉害,不如我唤了他来,让她们把那人的模样细细说了,保管不出三日,就能将那人带到老祖宗面前,让您发落。” “不可!”王夫人连忙阻止。 林澄玉疑惑道:“二舅母这话我就不懂了,那人敢在国公府行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就该杀鸡儆猴,不然府里还有何威严。” 赵玉柔看出来了,那婆子十有八九是这佛口蛇心的太太指使来的。 真是可恨至极。 自己腹中的好歹也是她的孙子,这人为何就能如此狠心绝情。 赵玉柔心里恨死王夫人了。 “这位小爷说得对,若是不将那人找出来处置了,如何给府中下人立威。” 王夫人强颜欢笑解释道:“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若是这般大张旗鼓找人,必然会引起外面那些人猜疑。” 赵玉柔要的就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才不管贾宝玉以后娶亲如何,最好一辈子都守着她一个人。 “太太糊涂,如今这般情形,外面的人怕是早就知道了。” 王夫人看向赵玉柔的眼中暗藏杀意,扯了扯嘴角,再说不出什么来。 还有林澄玉这个多管闲事的小兔崽子,那婆子逃不逃,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王夫人心想,为今之计,要先下手为强,将那婆子灭口才是正理。 只有此法,才能真的让人安枕无忧。 贾母起身往外走去,“那婆子也不用找了,自作孽不可活,她做下恶事,必有老天收她。” 林澄玉笑着点头,“既然老祖宗这样说,那就不找了。” 王夫人松了口气,可是心里却打定了主意要将那婆子灭口。 赵玉柔起身,对着林澄玉盈盈一拜,“多谢公子。” 林澄玉摆了摆手,“我也没做什么。” 贾宝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奇了,“你在王府时不就认得他了,如今倒客套起来了。” “什么王府?”贾母本来要走了,却听到贾宝玉这么一说,又开始操起心来。 贾宝玉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吞吞吐吐地说:“没什么,我混说的。” 可是在场之人谁也不是聋子,方才他说得那样清楚,众人都听到了。 王夫人拉过他,问:“你方才说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再不说,就让你父亲过来问你,看你说不说。” 打蛇打七寸,吓唬贾宝玉只需要搬出一个贾政。 “别”贾宝玉瑟缩着拉住王夫人,像是听见猫叫的老鼠一样,还未看见贾政的身影,就已经吓得不成样子了,“我说。” 贾母催促道:“快说。” 贾宝玉知道这遭是逃不过去了,只能坦白,“那日老祖宗让我去临淮王府,正巧碰见玉柔和她弟弟,我和她一见如故,很是合眼缘,便开口向王爷讨要了他们姐弟。” 王夫人吓得不轻,“你这孩子,怎么敢和王爷张口要人呢,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 林澄玉却说:“舅妈不必担忧,赵家姐弟本就不是王府下人,不过是偶然遇见,又见他们孤苦无依,暂时收留了几天罢了。” 贾母等人这才松了口气。 贾母拉着林澄玉的手,说:“好孩子,王爷那边,还要靠你为宝玉美言几句。” 林澄玉说:“老祖宗放心,都是一家子骨肉,我晓得的。” 贾母拍拍他的手,“真是个好孩子,宝玉若是跟你学上几分,我也不用整日为他操心了。” 王夫人最是听不得有人说她的儿子不如贾敏的儿子,当即脸色就有些不自然,想生气又不敢生气,动了动嘴,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贾敏的儿子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她的宝玉相提并论。 宝玉可是正经的国舅爷,在这京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了,林澄玉就是给她宝玉提鞋都不配。 林澄玉看也不看王夫人,陪着贾母回了荣庆堂。 林澄玉得了贾敏的嘱咐,替她对贾母说了好大一堆体贴话。 可是贾母闹了这么半晌,早就疲累了,这会儿不过是强打着精神罢了。 林澄玉也看出来了,便说:“外祖母今日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我这就回去了。” 贾母也没有挽留,只说让他闲了再来。 年关将近,林澄玉也不好在临淮王府过年,早几日就回了家,也免得耳朵受罪了。 可是他不知道,玄铮这会儿正看着空荡荡的王府想他,只觉得胸腔里跳动着的心好像都被林澄玉带走了。 安管事忍笑道:“王爷,听说今年除夕家宴,太后特意让她母家大姑娘也进宫。” “诸葛云清?”玄铮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张牙舞爪的小丫头。 安管事点头,“是,说起来,王爷幼时和诸葛大姑娘还有一段渊源呢。” “别乱说,这话可千万不能让澄玉听见了。”玄铮说,“不过是她小时候掉进水里,我把她拎出来了而已,算什么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