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翠微一瘸一拐地走进书房,刚要行礼,裴玄夜不耐地抬了下手,“免了。”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跟本世子说清楚!” 翠微哽咽道:“今儿午后,苏主子在幽兰院帮忙打理兰花,然后裴二小姐就过来了,我们主子本想告辞,但二小姐不许。” “她先是讽刺苏主子,主子都忍了,二小姐又让主子给她按摩,主子不会,二小姐也不许奴婢帮忙,如果主子不照做,她就让黄嬷嬷打奴婢……” “再然后,奴婢就趁机跑去找冯管家求助,等奴婢再次回到幽兰院,就听到二小姐指责苏主子不懂规矩,让主子罚跪。” “二小姐身边带了好几位嬷嬷,还想对主子动手……主子没办法,只能在院子里跪了一个时辰。” 裴玄夜顿时捏碎了手边的琉璃茶盏,脸色阴沉:“裴玉娇竟然让苏绾跪了一个时辰?” 他平日没什么时间待在王府,裴玉娇那个蠢货经常去王府哄祖母和母亲高兴,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她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蠢货,竟然也敢动他的人! 翠微吸了吸鼻子,“确实有一个时辰,何主子原本在房间陪二小姐下棋,后来看苏主子脸色不好就替主子求情,二小姐便让她出来一块儿跪着。” 裴玄夜面无表情道:“这么说,何清韵并不是一起受罚,而是只跪了一会儿?” 翠微点了点头,接着道:“何主子劝我们主子向二小姐认错,但主子本来就没做错什么,自然不愿认错,二小姐一怒之下便让黄嬷嬷掌嘴……幸好何主子帮忙挡了那一巴掌,再之后的事情,世子爷您都看到了。” 裴玄夜下颌线紧绷,冷声道:“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翠微福了福身,一瘸一拐地离开。 裴玄夜又让下人叫来冯管家,问他为何放裴玉娇进后院。 冯管家连忙跪下,恭声将裴玉娇来别院的原因说了一遍,道:“二小姐没见到世子爷,又说想找何主子讨论书画,老奴找不到理由拒绝,便让她进来了,没想到苏主子会在幽兰院……” 裴玄夜眯了眯眼睛,“这么凑巧?裴玉娇来找何清韵的时候,苏绾恰好在幽兰院,然后就被她刁难了?” “世子的意思是,二小姐原本就是来找苏主子麻烦的?” 管家满脸疑惑:“可无缘无故的,二小姐为何要来刁难苏主子呢?” 裴玄夜冷笑:“是啊,无缘无故的,她为何突然上门来送什么点心。” 这时,青冥突然进来禀告:“世子爷,何主子来了,正跪在院子里,说是来请罪的。” 裴玄夜颔首:“让她进来。” 少顷,琴儿扶着何清韵走了进来。 何清韵衣衫单薄脸颊红肿,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一进门就跪倒在地上。 “世子爷,今天的事情,都是清韵的错。” 裴玄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有什么错?” 何清韵含泪道:“如果我在二小姐刚到幽兰院的时候,就立即想办法送苏妹妹离开,苏妹妹或许就不会跟二小姐产生摩擦,也就不会被罚。这件事是在幽兰院发生的,清韵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裴玄夜眉眼冷厉:“那你觉得,该怎么罚你合适呢?” 何清韵以头点地,颤声道:“清韵愿意在院子里跪上一天一夜,给苏妹妹赔罪。” 琴儿连忙道:“世子爷明鉴,真的不关我们主子的事啊,主子一直在劝二小姐饶过苏主子,院子里的下人都能作证,但是二小姐根本不听主子的。” “而且主子也跟着罚跪了,不仅膝盖受伤,她为了保护苏主子,还挨了黄嬷嬷一巴掌。” “世子爷,您看我们主子的脸,现在还肿着呢,她该多疼呀!大夫说主子的伤需要好好保养,不然会留下疤痕的……” 何清韵低声呵斥:“琴儿,别说了。” 她含泪看向裴玄夜,情真意切道:“清韵承蒙世子不弃,得以在府里安身立命,没有流落街头,清韵时时刻刻感念世子的恩德,只要世子不赶我走,清韵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何清韵一口气说完这段话,捂着嘴虚弱地咳嗽起来,看起来马上就要晕倒过去。 琴儿哭着道:“世子爷,主子身体柔弱,奴婢愿意替主子受罚!” 裴玄夜最烦女人哭,也是奇了怪了,之前看到苏绾哭的时候,他只觉得心疼,但是这些女人哭,他只想将人踹出府门。 他还要去收拾裴玉娇,没心情搭理这主仆二人。 “出去!” 何清韵止住咳嗽,有气无力道:“多谢世子。” 琴儿咽了咽口水,连忙扶着何清韵走出去。 出了书房,何清韵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眼底精光一闪而过。 琴儿小心扶着她,低声道:“主子,虽然苏绾今日受了罚,但咱们也没捞到什么好处啊……” 何清韵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你懂什么。” 裴玉娇岂是会善罢甘休的人? 苏绾的麻烦还在后头呢! 裴玉娇从别院离开后,直奔裴王府而去。 长公主和裴王夫妻感情好,虽然长公主府建造的无比奢华,但她平时都是住在裴王府。 裴王的母亲也住王府,所以裴玉娇常常借着探望祖母的理由出入王府。 裴玉娇一见到长公主,就哭着喊道:“大伯母,您得为玉娇做主啊!” 她自小嘴甜,私下便称呼长公主为大伯母,只有正式场合才尊称公主。 裴玄夜成年后经常不着家,所以长公主也乐意有个嘴甜的侄女陪在身边。 “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二小姐不高兴了?” 裴玉娇挨着长公主坐下,气呼呼道:“还不是世子哥哥那个通房!” 长公主表情诧异:“玄夜的通房?她怎么会招惹你?” 裴玉娇娇声道:“我今日特意去给世子哥哥送点心,可惜世子哥哥不在别院,然后我就恰好遇见了那个通房。” “大伯母您是不知道,那通房实在太不像话了!不仅一点规矩都没有,见了我也不行礼,还故意弄疼我! 您说世子哥哥怎么会看上这样粗鄙无礼的女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