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金秋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妈,这事情等忙好了咱们再说,你放心,我已经考虑好了。” 店里开始忙活起来,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时机,宋成安只能先安抚母亲。 “你这……”金秋菊想说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那边来买早餐的客户已经喊了起来,宋成安过去招呼,金秋菊只得作罢。 心里挂念着事情,她这一上午心情都不太爽利。 直到中午宋清宁过来了,她连忙把女儿拉到一边。 “你哥真是糊涂了。” “咱家花了钱才给他找的活,他说不想干就不干了。” “有这铁饭碗在,以后别说他,孩子也能有个保障。” “他怎么就想不明白呢,铁了心要把那活给让出去。” 金秋菊恨铁不成钢的说了几句,希望眼神落在宋清宁身上。 “宁宁,你会说话,主意正,你好好跟你哥说说,肉联厂的活好好干着,咱家当时费了多少心思啊。” 这个时候的工作多数都是一辈传给一辈,所以一家人里有一个能捧上这个饭碗,那这后面的人基本上是吃稳了这碗饭。 金秋菊的想法在这样的环境下并不奇怪,甚至很常见。 但宋清宁是从未来而来,她清楚的知道,再过几年,大规模的职工下岗潮就要到来。 别说是像宋成安所在的肉联厂,就是成千上万员工的那种大厂也一样被裁得唉声叹气。 “妈,大哥他也有自己的考虑。”宋清宁前几天其实听宋成安提过一嘴,但没想到决定做得如此之快。 “现在店里面你和嫂子能勉强忙得过来,但等年后食堂开了,光是你们两个肯定是不够的。” 不止不够,甚至还要再找些人手。 “那不是还有你爸吗,我们多干点活不就行了。” 金秋菊一时半会儿还是没想明白,在她看来,时间和力气是不花钱就有的,活多那她大不了再起早一点,晚上晚点睡,总有干完的时候。 宋清宁拉着母亲到一旁坐下,“妈,我们做生意的初衷不就是让咱们家人过得更好吗?” “你和爸一天做的事情本来就不少,怎么还能让你们再辛苦呢。” “这件事情我是支持哥哥的,我要开始忙做衣服的生意,食堂那边不一定时时刻刻能盯着,到时候有哥哥在,你们也能少操点心。” 宋清宁说的句句在理,金秋菊忧心忡忡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妈知道你们兄妹俩有孝心。”能有这么一双儿女,金秋菊觉她就是再苦再累也值了。 “而且哥哥是个聪明人,咱当初花钱买的岗位,他不可能白白拱手让给人。” 宋清宁想的确实没错,当初又是托人找关系,又是花钱买来的岗位,没那么轻易出手。 说来也是凑巧,想买这个岗位的人竟然是同村的张二柱。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买的是宋成安的岗位,托人打听来打听去,最后碰面了两人才知晓。 原本宋成安还咬着价格不松口,一看这是自己村里的人,早年的时候他跟张二柱还是同学。 都是从小光者屁股一起长大的,宋成安二话不说,让了一点价,并且答应张二柱可以立马上岗。 越早上岗,那就能越早拿工资,特别是现在,还有一个多月要过年了,很多人都想等年过了,拿了福利再把岗位腾出来。 像肉联厂这种地方,过年那可是实打实的给你发猪肉的,谁家不馋肉吃啊。 张二柱给了钱,又跟着宋成安去厂里办了手续,走的时候又是一通感谢。 第二天还拎着一袋子白糖上门,宋成安本来不肯收,但张二柱实在坚持。 宋成安见状这才勉强收了下来,两人坐在堂屋里聊着肉联厂里面的事情。 张二柱他明天就要正式上班了,自然想着把事情打听得再清楚一些,免得到时候犯什么错。 拿了人家的东西宋成安也就没有什么隐瞒的,该注意的事项全部讲了一遍。 一开始张二柱还听得专心,后来院子有动静传来的时候,他眼睛开始时不时朝外面瞟去。 今天难得是个晴天,宋清宁正一趟一趟的把衣服,被子搬出去晒。 如此往返几趟以后,她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堂屋,正好张二柱的视线还没收回去。 被抓包了张二柱也没心虚,反而跟宋清宁打起了招呼。 宋清宁心生不喜,她本来就知道张二柱这个人跟有妇之夫赵春花有染,然后现在又被时不时的看两眼。 那眼神停留的时间不长,但莫名的旁人觉得不舒服,偏偏张二柱还长了一副老实模样,让人瞧不出什么异常。 宋清宁话都没说一句,转身就离开,心里想着以后离这个人远点。 堂屋里的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走了出来,看宋成安要送他出去,张二柱连忙摆手。 “别送,别送,就这几步路,快忙你的去。” “行,那就不管你了啊,空了来家里坐。” 张二柱下了台阶,穿过院子往外面走,在经过晒衣绳的时候,脚步慢了一些,鼻翼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仅一瞬间之后有恢复了如常。 他才刚走出院门,就看到迎面走过来的谢峥。 人像是才刚从山上下来,手里提着野鸡和兔子。 两人在村里没什么交集,谢峥又比他高了许多,眼睛一直看着前面,半分都没落到张二柱身上。 谢峥大步流星的跟张二柱交错而过,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张二柱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宋家院门已经关上了。 “嗤” 张二柱那张看着老实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他家住在村头,但却没有走上通往村口的路,在村里绕来绕去绕了一圈以后他来到一户人家门口。 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以后,他走到院子的东边,在地上捡起几块小石子。 陆陆续续朝里面扔了进去,扔完以后他拍了拍手,将手上沾到的灰拍去,随机双手往后一背,侧仰着头吹起了口哨。 不一会儿,紧闭的院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