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老板肉笑道：“老人家别害怕，本老板请你们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们为我们兄弟弹曲助兴，弹得好，本老板还有赏呢。” “可……这地方……”怜儿爷爷颤微微地打量着四面。 勾老板慢声慢气道：“老人家觉得这地方有问题么？” “没……没问题……”怜儿爷爷心里有很多问题，只是无从开口，其实也没必要多问。 “就算你不说，约莫也猜得出，老人家是觉得请你们到破庙里来，有点委屈了吧？”勾老板微微沉了声。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们爷孙本来就是下等小民，哪里敢有……半点委屈。”怜儿爷爷慌忙应声不迭。 勾老板脸皮挤出一丝笑：“没有问题就好，我看别浪费时间了，就开始奏曲吧，我们兄弟边吃肉边喝酒，一边还听着动人的小曲，老人家你说，这日子是不是逍遥似神仙呀？” 难道这位冒牌勾老板打的是这个算盘，就是想做一回神仙？爷孙俩双目对望，不禁地有了一丝动摇。 “你们别担心，本老板说话算数，弹得好重重有赏。” 说着，就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到了地上。 火光耀的银子光芒闪闪，爷孙定眼一看，足有十两，登时有些发呆。 “我家老大一向出手大方，今天遇上我们老大，是你们爷孙的福气，还不快点弹曲，磨蹭个啥？”旁边那个自称老乡的小子张三此时也变了口气，不再温和可亲。 “见了银子还傻愣，快点，快点。”另一名恶汉也跟着粗鲁地催促道，一只手里抓着肉，一只手里抓着酒壶。 怜儿爷爷略微松弛了神情，盯着地上的银子，颤声道：“大老板的赏赐……实在太多了，小民几首曲子万万值不了这么多……” 勾老板有点不高兴地打断道：“老人家是觉得本老板的身价不值这十两银子吗？还是觉得这点银子少了？” “不……不，万万不敢，小民不是这个意思……”怜儿爷爷急忙立起身来，连连辩解。 怀里的怜儿也机灵地站立起来，跟着爷爷一起道歉。 勾老板挥手示意对方坐下，这才道：“别紧张，本老板今天高兴，只不过就是想听听曲子而已，所以才大老远的把你们请来，老人家难道不肯赏个脸吗？” 怜儿爷爷连连弯腰点头：“小民不敢，这就为大老板弹曲，不知大老板想听什么曲子？” 勾老板双眼朝天略一思，故作文雅之态，却更加不雅，摇头摆尾道：“就先来一曲《贺新郎》吧。”貌似颇懂音律的样子。 “好的。”怜儿爷爷点头应一声，随示意怜儿准备姿势，然后坐下身来拉起了二胡。 二胡一响，怜儿银嗓子随之雀鸣飞起，叮叮咚咚一首小曲小溪流水潺潺动听，一路流淌而去，令人心窝窝都像要流出水来了。 围在火堆前勾老板四个人都被怜儿动听的歌声牵了魂去，竟而都闭上了眼睛尽情陶醉起来，当然也顾不得吃肉了。 小丫头动听的歌声犹比香肉美酒还要使人醉，竟然征服了四个流氓地痞，其实这几个流氓根本就听不懂小丫头唱的什么，只是被其甜美的嗓音迷醉。 小小幼女不凭姿色，但凭嗓子就迷倒四个流氓，也算魅力无敌了。 一曲终了，美妙余音仍在殿堂缭绕，似乎难消难散。 勾老板终于回了魂，霍地睁开眼珠子，大拍巴掌，大声赞道：“好听，好听，小丫头嗓子真他娘的甜！” 终于喜形于色，露出了本性，这就是流氓地痞惯常的口气。 怜儿爷孙听得这一声，不由都皱起了眉头。 勾老板巴掌拍的又响又亮，转即贼贼的眼神落到了怜儿身上，野狼一样地盯了一会，眼神泛动着异样的色彩，好像发现了神奇的秘密一样，眯着眼皮审了又审，赞道：“细细看来，小丫头还真是个美人胚子呀，瞧这小模样长得，又嫩又水灵，可惜呀，就是年龄太小……” 怜儿幸亏年龄太小，不然的话……怜儿爷爷见到勾老板猥亵的目光，手里都捏了一把汗，二胡都有点握不稳了。 怜儿突然见到勾老板露出了一副异样的面孔，小脸一变慌了神，竟又扑进了爷爷的怀里。 流氓地痞吓唬小孩子有的是能耐，于是勾老板得意地哈哈笑了几声，而后舔了舔嘴唇道：“小丫头别怕，你太小，叔叔对你不感兴趣，不会吃你的……” “啊！”怜儿惊的叫出声来。 眼前这个人竟然还有吃人的想法，不是狼狗又是什么，太可怕了。怜儿幼小的心灵是体会不到“吃”字的另一层妙义。吓得浑身乱斗，紧紧躲在爷爷怀里。 怜儿爷爷却是见过世面的人，登时感觉到了不祥的征兆，连忙立起身来乞求开恩。 勾老板见到爷孙战战兢兢的模样，奸笑一声，弯腰捡起了地上那枚十两银锭，递了过去：“唱得好，本老板有赏，拿着吧。” 面对流氓的赏赐，怜儿爷爷哪里还敢伸手去接，连声推辞着。 勾老板耐不住了，变了脸色：“本老板赏你的，你敢不要，瞧不起我？” “不敢……不敢……” “拿着。” 怜儿爷爷赶紧颤着身子上前双手相接，捧在手里的银疙瘩好似千斤重，年老枯瘦的身躯都要承受不住了。 跟着激动地使唤怜儿道：“怜儿……快给大老板磕头，谢谢大老板的赏赐。” 怜儿听了吩咐，乖巧地扑倒在地，接连磕了三个头，却是吐不出一个谢字。 磕头道谢完毕，怜儿爷孙手捧银子，重又恭敬而立，而后颤着声音道：“大老板还要听什么曲子？” 勾老板倒是慢下了性子，用刀割了一块肉塞进嘴巴里，边嚼边道：“你们爷孙先坐下歇歇，不着急。” 怜儿爷爷只得坐了下来，耐下心来伺候，心知这十两银子可不是那么好赚的。心里面却都很是纳闷：“世上的坏人难道也有好心的时候？”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