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临巷的主卧是姑姑的房间，昏黄的路灯下，看不见屋内莹莹的灯光，想必妈妈和姑姑已经睡下了。 何夏抬头望着楼上，忽闻背后传来刹车的声音。 张九敏单脚点地，从自行车下来。 “杵着干嘛，不进去？” “正准备进，想看看我妈他们睡着没有？” 张九敏左手扶着车把，右手直接把车子抬起来，迈上了台阶。 何夏推门，张九敏推车进去，要把车停到后院去。 所幸天气晴好，车轮没有粘泥带垢，否则要把车子抬到后门，不然客厅留下泥土，要劳烦房东奶奶打扫。 何夏仍将门虚掩着，等游桥回来，自然会上锁。 如无意外，一般都是比他们晚归的游桥回来关门。 何夏也不知道他一个高二的，怎么能每次做到比张九敏一个高三的回来还晚的。 何夏在楼梯边等张九敏，两人小声地说着话。 “给你的奶茶和炸鸡排。” “谢了。” “明天早上我去买早点，你要吃什么？” “芝麻饼子。” “好。” 说话间，上了二楼。 何夏拿着奶茶和鸡排回到房间，摸黑开了桌上的小台灯。 被窝里的那个人受到光源的刺激，从梦里惊醒，揉着眼睛，含糊地叫了声：“姐姐。” 她的声音和视线一样朦胧，还当自己在做梦，又睡下了。 何夏摇摇她，拿炸鸡排的香味逗她，何华果然苏醒。 等何华适应了房间的光线，何夏才又开了顶灯。 光充盈着这屋子，香甜也充盈着何华的身心。 “给你带了好吃的，把外套披着，不用下床了。” 何夏拿出冬日里窝在床上写字用的小桌板，擦拭干净，支开桌腿，安放在何华面前。 何华默不作声喝了大半杯奶茶，才把自己另外的半魂从梦里叫醒，拼合成一个完整的人。 “姐姐，你现在才放学啊？” 何夏看了看闹钟上的时间，她回来已经十多分钟了，但何华可能一直没回过神，何夏应了声：“嗯。” 何华彻底醒了，兴奋促使她变成了一只叽叽喳喳的小喜鹊。 何夏食指竖在唇前：“嘘，小声点，他们都睡了。” 手动调整音量成功，两人窃窃私语。 吃完鸡排，喝完奶茶，何夏带何华去刷牙，在卫生间小声叮嘱她：“多晚吃零食也没关系，适量即可，吃完一定要刷牙，牙洞是不可逆的，这样会导致你错过很多好吃的。” 何夏说得一本正经，何华认真点头。 在卫生间门口排队等着洗漱的张九敏忍俊不禁：“咱们花儿都初一了，你还在这把她当小孩呢？” 张九敏想起何夏初一的时候和自己打赌考试排名，成熟得像个小大人。 何夏斜睨张九敏一眼，似乎在说，我就是乐意把她当小孩宠着。 自家的妹子，就算七老八十了，牙齿掉光了，也是小妹。 张九敏看何夏还要用一会儿卫生间，打算先回房，说道：“洗好叫我。” 何夏点点头。 夜晚抵足而眠，何夏和何华有说不尽的悄悄话。 月亮西沉，梦也坠进阳光味道的棉花被子里。 何夏在清早闹钟响的第一时间就按掉了铃声，何华也只是咂吧了下嘴巴，翻身背对着窗户，继续睡去。 何夏蹑手蹑脚起床穿好衣服，到厨房把粥给煮上了。 卫生间的灯已经亮了，不必说，肯定是张九敏也起来了。 高三下学期几乎没有假期一说，就像何夏放假，张九敏还要继续去学校。 何夏回到房间，没有继续睡，开了台灯，默背古诗词。 该玩的时候好好玩，但该学习的时候也不能含糊，伪自律逝去的光阴，终会在有一天报复回来。 等时间差不多了，何夏又悄悄出了门，到外面买早餐去了。 村委会在巷子的反方向，距此有点远，幸好她现在有时间。 手机插上耳机线，何夏戴好耳机，又把手机揣在兜里。 街市的热闹，何夏充耳不闻，她只听得见自己录下的政治知识点。 目标明确，快到村委会边上的时候，何夏终于按了暂停键，取下耳机。 酱香饼的店没有门头，开在一家包子店下面，要不是闻到了熟悉的香味，何夏说不定没那么轻松找到。 何夏排了那么长的队，少有见到要称两块钱三块钱的，基本都是半斤打底。 不说两个大人的饭量，光考虑到张九敏现在的食量，何夏要了一斤。 吃不完的张九敏带到学校，课间操的时候加餐。 反正现在天气没那么冷，酱香饼冷了吃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何夏是这样想的，但没架住家人对酱香饼的青睐，反而是芝麻饼子剩了几块。 毕竟酱香饼是经过何夏严选的美食，这样的情况也正常。 中午饭就不用何夏烧了，何妈妈和姑姑一手包办，没有何夏的用武之地。 何妈妈道：“带你妹妹出去玩玩吧，你也别一天到晚在屋里学习，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电视上说晒太阳补钙，你就是闷久了，缺钙才生病的。” 一向是学习大于一切的何妈妈难得说出这番话，也实在是何夏生病消瘦明显。 何妈妈从自己钱包拿出两百整，塞给何华。 “拿着，让你姐姐带你买好吃的。” 她知道，何夏肯定不会要的，所以直接把钱给何华了。 眼见姑姑还在厨房，何妈妈心疼地说了句：“身上都没几两肉了，妈这两天给你好好补补啊。” 带孩子不容易，吃喝，洗衣，卫生，什么都要操心。 本来就是换季的时候，生病是谁也不想的事情，何妈妈知道这事不怪姑姑，反而要感谢她对何夏的照顾，所以刚刚那话，她一直没当姑姑的面说，怕产生了误会。 可当妈的，有几个是不心疼孩子的。 何夏笑着安慰妈妈：“我真的好全乎了，那我带花儿出去玩，等下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何妈妈没拒绝，现在家里没那么难，花点小钱不算什么了，孩子开心最好。 于是何妈妈说道：“那就去玩吧，中午记得回来吃饭，别忘了，妈给你炖汤。” “哎。” 何夏带着何华下楼，碰到房东奶奶，让何华喊奶奶。 房东奶奶颤颤巍巍要回房间给何华抓吃的，不容何夏拒绝。 何夏也不敢带着何华直接走，一是不礼貌，二是怕老人跟着走得急，出了意外，所以只好耐心站在客厅等着。 哪曾想，房东奶奶直接拿了一袋包装还没拆封的红枣和一大把核桃。 “吃，甜着呢。” 何夏接了核桃，不要红枣：“我妈要骂我不懂事的，奶奶。” 房东奶奶笑得面上的皱纹似开了花，把足有一斤的红枣塞到好说话的何华手里：“乖乖，长得正俊，多吃甜的，长得更俊。” 房东奶奶假装没听到何夏的话，只跟何华说话。 何华为难看向何夏，何夏点点头，何华收下红枣，甜甜地跟房东奶奶道谢。 房东奶奶坐下，挥挥手，让她们自己去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