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一个月后，青田的高一新生也终于习惯了紧锣密鼓的学习生活。 初中同班同学在群里问：【青田真的是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 在青田上学的学生表示：【太不夸张了。】 考到五中的方俊：【？】 陈晨：【是每天都要考。】 方俊：【你们不上课啊，天天考试？】 荀志勇：【周一到周五的晚自习考五门，周六一天考四门，周日出总分，已经麻木了。】 卢小雨：【变态地还要统计排名，第一次知道和同学们的差距那么大。】 卢小雨文文静静的，从来不说脏话，这次看来被逼狠了。 陈晨：【所以，没有三天一小考，每天都是小考。】 许芳：【你们没疯也是奇迹。】 荀志勇：【微笑，承蒙夸赞。】 何夏：【其实还好，青田不是封闭式关闭，我们校门外就是一条小型的美食街，风景也不错。】 何夏上大学认识一个同学，高中毕业于一个军事化管理的高中，作息表上连上厕所的时间都要精准到几分几秒。 何夏自愧不如，感觉青田的领导还没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 荀志勇：【看看，何夏的气质很符合青田，一样变态。】 陈晨：【+1】 卢小雨：【别+1了，直接+身份证号吧，我们班主任说，开学的数学小测是覆盖整本书的知识点，何夏差两分满分！这还是人吗啊啊啊啊！！！！！！！！！！！！！！！！！！】 王朝：【厉害，学霸就是厉害，到哪都是第一。】 何夏澄清：【没有，第二，第一名满分。】 荀志勇：【数学拿第一名的那哥们是县中考状元，进校就是第一，何夏进校是第二名。】 王朝：【都优秀，都优秀。】 荀志勇问：【不知道周旭和黎莉他们怎么样了？梨城中学比我们这的学校好玩多了吧？】 何夏：【他们忙得要死，没时间出去玩。】 除了黎莉他们军训那几天，他们之间偶尔发个消息，后面几乎都没时间来回应彼此了。 钱毅：【看来越好的学校，越忙。】 何夏没想到，她才在群里回完消息，黎莉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何夏和张九敏的房间相邻，她怕说话声吵到张九敏学习。 何夏从床头柜摸走有线耳机，捂着手机的话筒处，蹑手蹑脚走到阳台。 “发生什么事情了？”何夏关心地问道。 黎莉不会莫名其妙打电话，一定是有原因的。 果然，黎莉说道：“感觉从奎文那个地方出来，真的……身边的同学都太优秀了。” 黎莉的声音有些低沉，有点闷闷的。 她继续说：“明明暑假的时候我也报了辅导班，但是第一次月考，我在班里只排到十七名。” 何夏不用教育心理学分析，站在朋友的角度已经很感同身受了。 “我们是家乡小池塘里的河蚌，磨砺许久蕴养出一颗珍珠，我们被捡到珍珠的人称赞，成了人人夸赞的明珠，但是有一天，农民带着珍珠到城里卖，我们才发现，城里好多珍珠，我们身上的光环一下子消失了。” “是这种感觉。” “可是，就算我们现在的比别人低，那又怎么样，还是你教我的，比赛的时候，不要追赶别人乱了自己的节奏，保存体力，留在终点冲刺，谁又能说得准谁才是最后的第一名呢。” 何夏初三的时候，在黎莉和其他朋友的鼓励下，运动会上，报名了长跑，拿了第三。 这是出人意料但又情理之中的结果。 何夏跟着周旭跑了两年，才换来这个结果。 “啪。” “怎么了？”道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黎莉被何夏那边的动静一惊，担忧地问道。 何夏在皎洁的月光下举起手，看向掌心。 一只被拍扁的蚊子的尸体。 “我刚刚谋杀了一只蚊子。” 黎莉放下心：“你在哪？” “阳台。” “那你快回去吧，改天聊。” “我们明天上午讲卷子，下午放假可以用来补觉，我现在有足够的时间听你倾诉。” 黎莉噗嗤一笑：“那老师讲卷子，你打瞌睡，老师不管你啊。” “老朱还真不管。” 何夏早在五四群里说过朱洪旭，对于学生，他要绝对的服从性，成绩好的例外。 “得了，明天下午你方便的话给我发条短信，我再给你打电话。” 何夏：“行吧，那你早点睡，我明天下午的时间都归你。” 黎莉：“ok。” 何夏拔掉耳机，又蹑手蹑脚回到房间。 她给周旭发了消息：［最近怎么样？］ 周旭没回，要不在忙，要不睡了，之前初中班级群聊得热火朝天他也没出现。 何夏叹了口气，关了台灯睡觉。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睡前还在担忧黎莉的“心魔”，何夏做了一晚上打怪兽的噩梦。 早上起床在卫生间刷牙，何夏和张九敏两个人比赛似的打哈欠。 张九敏含了口水，仰头“咕噜咕噜”漱口，吐掉嘴里的漱口水，问道：“你没睡好？” 何夏无力地嗯了声。 张九敏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兴致：“你也有这一天。” 何夏没有反应过来，继续嗯嗯。 张九敏惊讶侧目：“真的没睡好？” 何夏怨念：“你看我的黑眼圈像假的吗？” 张九敏捧着何夏的脸左右端详，半晌点头：“保真。” 何夏挣扎开：“你手上还有水汽，我又要重新洗脸了。” “靠，你嫌弃我？” 何夏翻了个白眼：“你刚刚洗脸，嘴角的牙膏没洗干净，你直接拿手擦的，手没洗。” “我是你哥。”言下之意，你不能这么斤斤计较。 何夏冷笑：“这一刻可以不是。” 出门的时候，张九敏扶着单车，看向何夏。 识时务者为俊杰，该低头时就低头。 何夏立马脆生生地叫了声：“九敏哥哥。” 张九敏被这一声喊得腻味死了，但输人不输阵，正要答话，两人身后传来一句：“哎。” 张九敏正要怒，谁敢冒领这声哥哥。 后面的人接着说：“让让，挡道了。” 晨曦微醺，能看到那人的面容，正是住在三楼的那家儿子，只知道是高二的。 张九敏和何夏让那人先走，然后又在巷子里超过那人。 何夏侧坐在自行车后座，看着那人迎着晨风前行，弯月坠在他的背后。 青田有多少个这样的学子，太阳还没升起就出现在教室，月亮已经高悬夜空才缓慢走出教室。 青田有多少个这样的学子，没见过初升的太阳。 明明，他们本身就是太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