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流逝如同一张张被撕掉的老黄历，往者不可谏。 寒意和被收到柜子深处的冬衣一样消踪匿迹。 等最怕冷的何夏也换了单薄的外套，春天已经过去很久。 周旭和黎莉憋了一口气一般，不甘心屈居第二，密谋第一，倒也成功叫他们谋权篡位成功过。 第一次只考了年级第二的时候，班主任黎钧寻还特意在早读课把何夏喊出去做心理辅导，生怕何夏有什么心理负担，对学习产生阴影。 黎钧寻的用意是好的，只是何夏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她有时候想着，自己是蝴蝶还是鲶鱼，才会让这两人起了好胜心。 在一班待的时间越久，何夏脑海中关于上辈子初中时候的记忆就愈发模糊。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周旭似乎没拿过第二名。 每回的成绩单上，周旭的名字永远都在第一位，从无例外。 不过，学习上的竞争越激烈，他们之间的友情也更加稳固。 何夏很庆幸遇到这群朋友。 有周旭和黎莉在，何夏的成熟显得不再怪异。 她不必假装一个成年人，假装幼稚可爱。 五月伊始，黎钧寻开班会，要求所有人在在一楼走廊不得大声喧哗。 教学楼一楼全是初三的教室。 现在这群初三的，成了校园里国宝级的保护动物。 张九敏付出的努力，和他每次考试的成绩成正比。 一天中午，张九敏狼吞虎咽吃完饭，才开口说话：“今天上午老师喊了几个人出去，都是成绩倒数的，到现在还没回来。” 何夏一下子就懂了，问道：“是职教的老师吧？” 何夏今天在三楼看到学校来了一辆大巴车，根据以前的经验，是职教的老师过来拉人，那些成绩倒数的，基本和普高都无缘的学生会被拉到职教参观，签下中考志愿填职教的协议。 姑姑不懂这个，问道：“职教的老师过来干嘛？” 虽然那些同学不用上课，是欢天喜地地走了，但张九敏笑不出来，：“给那些同学一人发了一支笔，一本笔记本，一瓶矿泉水，带他们去职教参观，要是没问题，差不多就定下来上职教了。” 姑姑大惊：“这不还没中考吗？都不等成绩出来再说嘛？” 张九敏摇摇头：“还有些同学等中考完连职教都不上了，打算去学门手艺。” 何夏看张九敏紧蹙的眉头，没半分开心的样子。 或许直到这一刻，大大咧咧的张九敏，也觉察出了初中毕业，不是一场简单的分别，当走出这个校门，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联系了。 何夏顿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姑姑听完感叹：“你之前暑假没日没夜地打游戏，你爸都愁死了，想着你要是考不上高中，就跟着他干，以后争取当个包工头。” 张九敏红了脸，为以前的不懂事惭愧。 “九敏哥哥这个成绩，普高是没问题的啦，他心里有目标的，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一定能得偿所愿。” 张九敏这学期学习太认真，消耗太多，饭量猛涨。 他身高在那，向上发展的空间很少，吃了那么多身上也没多出几两肉。 姑姑都怕他吃坏身体，有意要控制他的饭量。 但张九敏喊饿，平时不爱吃甜的他，下课也会往嘴里塞颗糖然后继续解题背书，因为吃糖果不耽误时间。 实在饿了，再去吃面包饼干之类的。 何夏怀疑张九敏吃不胖，是因为肉都长到她身上来了。 只要没下大雨，周旭雷打不动地喊何夏和佟菲菲去晨跑。 何夏抱怨自己长胖之后，周旭丧心病狂地把周一到周五也安排了跑步。 何夏和佟菲菲一大清早被喊起来蹬自行车去学校操场跑，痛苦至极。 有时候太早了还能遇到初三的学生。 中考要考体育，初三下学期，无论是住校生还是走读生，都要做晨跑蛙跳之类的训练。 晨跑完了，肚子里的早饭也消化得差不多了，何夏有时去食堂，跟初三的挤在一起打个早饭，有时候啃袋面包充饥。 一天四顿饭，哪能不胖。 何夏对周旭又爱又恨。 何夏饿了还不敢不吃，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何夏怕还跟上辈子一样，成为何家这一辈最矮的，只能甜蜜又痛苦地填饱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