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奴才叫墩子，是……是负责各处杂事的。” “你是内务府的？” “奴才是……” 还不待墩子想出说辞，素馨便道：“娘娘，他不是内务府的，他是储秀宫的人，奴婢在储秀宫见过他。” “你是储秀宫的人？” “娘娘，那就更是了，她们都是储秀宫的，同时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莲花池边，怎么看都有问题！” “墩子，你是储秀宫的人，那你到莲花池干什么？” “奴才……奴才……”墩子飞快瞟了一眼柳珍珍，“奴才是去找柳秀女的，奴才当时在储秀宫外干活，远远地瞧见柳秀女魂不守舍地往外走，奴才担心就跟了上来。” “谁知……谁知走到一个路口突然找不到柳秀女了，奴才不敢声张，更不敢高声呼唤只能在附近寻找，不想却生了这样的误会。” 楚凝芷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这个墩子脑子倒是转得很快，这么一会儿就想出来这么好的一个理由，还真能说得过去。 “储秀宫离莲花池可有不短的距离，这么久你就一次也没找到机会喊她一声？” “回娘娘话，奴才本是有机会的，只是奴才不敢。娘娘曾有懿旨，让储秀宫的人不得随意出入。柳秀女出了宫门奴才也要担责任受罚，奴才当时想着……把柳秀女找回去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奴才知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墨莲脸色有些不好看，没想到墩子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出个理由来，若真让她们脱罪了，金嫔肯定很不高兴。 楚凝芷却像是真的信了墩子的话一般，轻声吩咐素馨：“既是如此，素馨你去储秀宫说一声，人已经找到了，别让储秀宫的人还接着找了。” 楚凝芷的声音轻飘飘的，却一下子让墩子和柳珍珍一下子都变了脸色。 墨莲来回看看也明白了楚凝芷的意思，柳珍珍说是“不经意”走出来的，那自然没有掩人耳目了，储秀宫这会儿早就应该发现人不见了正在找呢。 若是过去一问，储秀宫的人根本不知道人出去了，那就有意思了。 柳珍珍人是“不经意”出来，可却有人主动替她遮掩，是为什么呢？ “懿妃娘娘说得正是，正该过去通知一声呢，这会儿储秀宫怕是找人找得都快急哭了吧。”墨莲往柳珍珍的方向走了两步，“真是对不住啊柳秀女，奴婢方才也是一时着急冒犯了您，您别跟奴婢计较才是。” 柳珍珍僵硬得厉害，硬扯也扯不出笑容来，只能艰难地咧了咧嘴角不知道说什么。 素馨行礼道：“是，奴婢这就过去。” “还是懿妃娘娘细心，柳秀女出来不算久，大家还未必发现了柳秀女不在，奴才都忘了还得赶紧回去通知。” “你追出来就是为了不让人知道，就算想起来又怎么敢说呢？” “你二人虽然都有情可原，但有违宫规是洗脱不了的。储秀宫正有重症，你们违旨而来，本宫必须要责罚你们以儆效尤。” “先把她们带到无人的偏殿去，待查清楚今日玩忽职守的侍卫是哪个再一同惩处。” “是。” 秀芸走过来恭敬又不失强硬地看着柳珍珍，“柳秀女您请随奴婢到这边来。” 柳珍珍虽然暂时没有收到惩处，但犹如头上悬吊着一把刀一般，心怎么也放不下来，生怕什么时候刀就砍在她的脖子上了。 此时看着面前地秀芸，柳珍珍想向楚凝芷笑着行礼，可努力了半晌却只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臣女告退，多谢懿妃娘娘。” 柳珍珍话说得艰难，楚凝芷却像是半点没有看见一般点点头，“退下吧。” 柳珍珍僵着身子跟在秀芸身后几次看向墩子希望他赶快想个办法出来。 可如今二人身在广和宫，上下看管极为森严，墩子就是想往外传消息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弄，现在就只能乞盼小喜人足够机灵，能在素馨带人过去的时候反应快一点，赶快看明白事情的发展能给圆回来。 否则，这次只怕是不能善了了！ 秀芸将两人带到，说话公事公办，“柳秀女，您就暂时先在这里吧，门外有宫女候着，您若是有什么吩咐喊一声就行，奴婢先告退了。” 柳珍珍巴不得秀芸赶紧走，此刻终于露出了进入广和宫之后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秀芸一走，柳珍珍立刻没了笑容，紧张地问墩子：“现在怎么办？” 墩子摁住柳珍珍地手，用气声在她耳边说道：“姑娘小心隔墙有耳。” 柳珍珍点点头，同样用气声在墩子耳边说道：“懿妃派了人过去，储秀宫不知道我走了，这不就对不上了吗？！” “小喜还在储秀宫，要是她能反应过来，只说刚发现您不见了就是了。” “若小喜没反应过来呢？！” “那就只能随机应变了，姑娘，不论怎么样，您一定要镇定，不能自乱阵脚。” 柳珍珍心都要跳出来了，“这种时候我怎么镇定啊！” “要是被查出来咱们的意图，那我只怕就没有活路了！就算懿妃没有重罚，总是瞒不住的，那些秀女哪有一个是简单的人？她们知道了，一定不会让我好过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姑娘不能在这个时候就先怕了！咱们还没到绝路呢，一定会有办法的。” 两人小声商量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商议出什么结果，另一边素馨已经带着人到了储秀宫。 孙嬷嬷听说素馨来了赶忙迎出来，“素馨姑娘到了，怎么也没通知我一声，老婆子也好赶快出来接您啊。” “孙嬷嬷不用客气，我只是过来传个话罢了。” “可是懿妃娘娘有什么示下？姑娘只管吩咐就是了。” “吩咐可称不上，娘娘让我过来说一声，叫你们不用急着找柳秀女了，柳秀女在莲花池被带到广和宫去了。” 孙嬷嬷一时有些没听明白，“素馨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柳秀女不是在储秀宫待着嘛？怎么会到莲花池和广和宫去？” “柳秀女在储秀宫？” “是啊！懿妃娘娘不是传了懿旨不许储秀宫的人出入吗，柳秀女怎么可能离开呢？” 素馨冷着脸，“烦请嬷嬷去请柳秀女出来。” 孙嬷嬷虽然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当下没有半分耽搁就派了自己的心腹去找柳秀女。 谁知过了一会儿，柳秀女没有带来，反倒是带回来一个满脸慌张的宫女。 孙嬷嬷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去请柳秀女吗？怎么带回来一个宫女？” “嬷嬷，方才我过去请柳秀女，这人说柳秀女累了，已经睡下了，不让我过去。我硬闯了进去，发现柳秀女根本就不在床上。” 孙嬷嬷这下全都明白了，竟然有人胆大包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溜出去还被懿妃抓了个正着！ 若不是懿妃派人过来说，她甚至都没发现人跑出去了！ “素馨姑娘，出了这样的事是我有负娘娘的信任，我定会亲自向娘娘请罪，如今还是先带这丫头去禀报懿妃娘娘吧。” “嬷嬷不必着急，娘娘心里自有定数，嬷嬷有事要忙，我就先带人回去了。” “好，老婆子就不送素馨姑娘了，改日一定专门道谢。” “嬷嬷客气，嬷嬷先忙吧。” 孙嬷嬷强撑着笑意等到素馨出去，刚不见了人就再也笑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人就跑出去了呢？！” “我刚才去找柳秀女，还没进门就被小喜拦住了，肯定是早就盘算好的。” “现在这种多事之秋，柳秀女怎么敢往外跑呢？她不怕染上热疹吗？！那东西可是会留疤的！” 那宫女也想不明白，半晌突然灵光一现，“嬷嬷，这些日子不是老有传言说那些秀女不是热疹而是中毒吗？会不会柳秀女是信了这个所以才……” “好大的胆子。”孙嬷嬷脸色越发难看，“就为着几句不知是真是假的传言，她就敢冒这么大的风险？甚至敢违背懿妃娘娘懿旨溜出去想在莲花池找陛下？” 在场的人都笑不出来，储秀宫出了什么事她们也要负责，起码一顿责罚是跑不了的。 “富贵险中求，一旦柳秀女真的能在莲花池碰见陛下，那选秀的事不就轻而易举了吗？再说热疹的事，除了刚开始的那一批，后面不是再也没有谁被染上了吗？” “这么大一个储秀宫，里里外外这么多人守着，竟然还能被人溜出去，要不是懿妃娘娘过来质问咱们甚至还不知道！真是丢尽了脸！” “立刻去查，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到底是谁把她放了出去！” “是，嬷嬷。” …………………… 素馨意料之中地带着小喜回到广和宫，楚凝芷喝着茶看都没看小喜一眼，小喜也不敢出声就这么一直跪在地上。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直到楚凝芷幽幽打了个哈欠准备到内间睡一会儿小喜才用力磕了几个头，“懿妃娘娘，奴婢……” “不想说可以不用说，本宫也不急着听，省得说出些颠三倒四惹人发笑的话。”楚凝芷看了秀芸一眼，“把她也带到柳秀女那里去吧。” 楚凝芷说完再不搭理欲言又止的小喜直接往内间走去。 “走吧，带你去你主子那里。” “秀芸姐姐，我……” “嘘，娘娘要休息了，你有什么话还是憋在心里等着和你的主子说吧。” 柳珍珍和墩子在偏殿里一直悬着心，许久也没听见什么动静，两人正在狂喜觉得是支应过去了的时候突然外头传来开门声。 两人齐齐扭头，小喜被一把推了进来。 两人有些傻眼但也不敢当着广和宫众人的面说什么，等到旁人都出去才赶紧把人拉到一边。 “怎么回事？你怎么也过来了？懿妃那边到底支应过去没有？” “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有人到储秀宫要找您，奴婢正替您应付着呢就被人闯了进去，然后奴婢就被带到这里来了。” 柳珍珍知道这就是没应付了，心一下子沉到了底，“懿妃那边你到底是怎么说的？” “懿妃根本没有问奴婢，直接就把奴婢送过来了。” “没问？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没问呢？” “奴婢哪敢骗您啊！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您怎么会被带到广和宫来呢？” 柳珍珍根本说不出话来，显然小喜已经撑不住事了，现在到底该怎么过了这一关呢？ “姑娘，现在到底该……” “好了小喜，你不要再问了，姑娘的计划没成，如今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小喜心里憋着口气，但也不好对着那两人发脾气，之后还得靠着她们出去呢。 听墩子说完发生了什么，小喜忍了半天才憋出个笑来，“姑娘出了宫门被责罚一顿是跑不了的，但是只要咬死了不是有意的就是。” “我当时说姑娘还在休息，也可以说是不知道姑娘已经出去了，反正没有证据，守门的侍卫也没瞧见人。只要咱们不松口，最多就是一个违背懿旨罢了。” “若是如此倒还罢了，金嫔是在莲花池边见到姑娘的，只怕别人也知道姑娘是去了哪里，哪怕不明说肯定也会猜测。一旦如此，姑娘在储秀宫必定会受人针对的。” 两人讨论了半天，还是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只能打定主意咬死这个说法。 谁知三人忐忑不安半晌，一直到夜已深了也没见楚凝芷又派人叫她们，三人只得在一片不安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本以为第二天懿妃就该传召她们好查清楚来龙去脉了，可是除了宫女进来送三餐之外再没有任何人过来。 柳珍珍又待了一小天，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便在守门的宫女进来送饭的时候拦住了她，“我们要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懿妃娘娘要等什么时候才见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