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如勉强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低声应承下来。 燕如走上前几步，拿出一个小药瓶，里头装的是章斌特意炼成的小药丸，每日化开一粒就行了。 “药丸奴婢已经拿来了，只要用温水化开就能用了。” 苏叶亲自拿了瓷碗过来，药丸触水即化，没一会儿就成了一小碗汤药。 燕如从袖口抽出一根银针仔细验过，这才将药放在了陈美人身侧的方桌上。 陈美人一手抱着四皇子，一手端过药碗就要喂给四皇子，燕如赶忙拦住她。 “小主且慢！” 陈美人手一顿，心里满是不耐烦，喝碗药而已，还要用什么银针，真是小题大做。 这不是都已经验过了吗，又要折腾什么？ “燕嬷嬷，还有什么事？” 燕如微微下身子，“小主，为幼子喂药得喂药的人先喝过才行。” 陈美人皱着眉，“这是什么规矩？” “这也算得上是旧例了，一是为了试探温度，二也算是为小主子试毒。” 其实主要是怕有跟前伺候的奶娘嬷嬷被人收买起了歪心要毒害皇嗣，但对陈美人肯定不能这样说的。 否则不是成了怕陈美人要害四皇子？ 面子上也过不去。 “宫里还有这样的旧例，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说起来，这旧例也算是有些渊源了，本是前朝曾时兴过一段时间，后来，前朝皇室式微这一项慢慢也就没了。 太后怀轩景帝时正是应贵妃如日中天的时候，费尽千辛万苦才平安将孩子生下来。 为了让轩景帝能平安长大，太后想尽了各种办法，最后才想起了这个法子。 皇嗣被害，有不少都是身边的人出了岔子。如此一来，众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不想把命也折在里面，就只能忠心。 燕如在太后身边多年，又有些医术在身上，自然也是知道这些事情的。 楚凝芷生下孩子之后，也是按照这个例子做的。 所以此时燕如一说太后宫里待的久些的人就明白过来。 太后点了点头，“确实有这样的旧例，这药是解暑的，喝两口也没什么，你便按这个做吧。” 陈美人却不理解，心里满是不情愿。 这把她当成什么了？！ 四皇子身边的试毒太监吗？！ 可这差事是她自己揽下来的，如果因为这个就不干了，太后会怎么想她？ 陈美人犹豫了片刻，还是端起药碗，用瓷勺盛了一勺，缓缓放到嘴边喝了下去。 正打算再盛一勺喂给四皇子时，却忽然腹痛不止，疼的双臂止不住颤抖，连四皇子都有些抱不住。 燕如眼疾手快的从她怀里抱过四皇子，然后带着些担忧的看着陈美人，“小主，您怎么了？” 站在陈美人身后的许卉也发现了陈美人的不对劲，赶忙扶住她。 “您怎么了？” 陈美人疼的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只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陈美人这是怎么了？”太后问道。 许卉有些慌张，“太后娘娘，小主似是身体不舒服！” 太后心里一沉，敏锐的觉得有些不对。 侧头给了苏叶一个眼神，苏叶点点头，一边找人去叫太医，一边命人将寿康宫各处都把守起来，不许人进出。 陈美人越疼越厉害，过了才不过一柱香，便已经疼的满头是汗。 苏叶想和许卉一起将她扶到偏殿躺着休息，但她稍微一动，陈美人就疼的越加厉害。 几次下来也不敢再动她，只能让她一直坐在那里。 寿康宫里的东西，一律不能再动，喂药的事情也只能压后再谈。 殿内一片沉寂，燕如也不敢说话，只能轻声哄着四皇子，殿内只余陈美人的呼痛声和燕如哄四皇子的声音。 过了小半个时辰，章斌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参见楚妃娘娘。” 太后摆了摆手，“别多礼了，快去看看陈美人是怎么回事，她肚子疼的厉害。” “是。” 章斌走到陈美人身侧，凝神为她把起脉来。 越是把脉，章斌的神色就越发凝重，眉头也不自觉的皱起来。 殿内众人放轻呼吸，不敢打扰了章斌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章斌才站起身来。 “启禀太后娘娘，陈美人似乎是用了些不对劲的东西，那东西药性极大，发作也快。” “只是微臣并未把出是用了什么，实在是古怪的很。不知陈美人不久前都用了些什么吃喝？” 太后的眼神掠过陈美人旁边的那碗汤药。 苏叶说道：“陈美人用的东西大多都是在弄雨阁，今日来了寿康宫之后，只用了两盏茶并几个点心，再有……” “再有就是刚才陈美人用了一口准备给四皇子喝的解暑的药。” “只喝了一口？” 苏叶微微点头，“是，只喝了一口，斌皱着眉，“太后娘娘，且待微臣察验一番那碗汤药。” 那药本是要给四皇子喝的，因着陈美人要喂，才让她喝了斌仔细查验起那碗汤药，先是用银针探过，又是放在鼻下闻了闻，最后用舌尖蘸了一点。 半晌，才沉声说道：“今日陈美人之祸正是因此而起。”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汤药是楚嫔让微臣开的，用的是一道古方，微臣稍作调整，使它的味道微微发甜，不会让四皇子厌恶。” “可微臣刚才尝过，味道却有些不对，多了些酸味，似是酸百叶的味道，可酸百叶不会使人腹痛不止。” “酸百叶性凉，若是幼儿用多了，损伤脾胃倒是一种利器。可陈美人的身子也不至于虚成这样，何况才喝了不过一口。” “微臣如今也没有什么头绪，还要再查过陈美人用过的其她食物才是。” 太后一个眼神，苏叶就明白过来，点了一个宫女带着章斌去了后殿，那里存放着主子们每日用剩下的残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