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晖殿。 皇后坐在镜子前由着翠心给她梳妆,翠心瞥着皇后的脸色问道:“娘娘,昨夜下了一场大雪,外头的路都被雪埋上了,今日的请安是否要免了或是改到明日?” “不行,规矩是今天就是今天,下雪而已,又不是没人清雪。” 皇后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冷意,“本宫若再放纵她们,宫里还有本宫的位置吗?” “陛下就是再偏袒慧妃又怎么样,只有本宫才是最合适的中宫皇后!” “本宫一定不会让那个贱人有机会抢本宫的后位的。” “汤家和慧妃狼子野心,陛下又一心偏私,本宫若再不立起来,宫里才真正没了本宫的位置!” “慧妃害死了本宫的皇儿,这个仇本宫一定要报!” 待皇后梳妆完毕,承晖殿里也坐了不少人。 皇后也不着急,请安从来都是人差不多齐了她才会出去。 没有叫皇后等着妃子的道理。 “叫下人给她们送杯热茶,别弄得好像本宫苛待了她们似的。”皇后慢条斯理的说道。 “娘娘的宽和宫里谁不知道,怎么会有苛待一说。” “今日诺才人禁足也结束了,应该也会过来请安的。她的身份特殊,性子又桀骜,被您罚了禁足,心里未必服气。” 皇后冷笑一声,“不服气又怎样?本宫是妻她是妾,本宫身为中宫皇后,责罚一个宫妃算什么。若不是为着她身后的异族,又岂会是简单的禁足就能了事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人都差不多到齐了,皇后这才施施然走了出去。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看着底下整整齐齐行礼的众人皇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昨日刚回到宫中,都还习惯吗?” 李常在也算是皇后的半个手下人,这种时候自然是第一个接话的。 “皇后娘娘治下严谨,管理有方,宫里处处都好,没什么不习惯的。” 皇后也不在意这句话里有几分真心,只要达到目的就行了。 “那就好,今年回来得晚,再过不久就要准备过年的事了,又要忙起来了,只怕到时候顾不上你们。” “昨日衍晴阁派人来报,曹宝林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回宫第一日就有了这样一个好消息,这可是大喜事。” 皇后面上带笑,语气里满是对曹宝林的赞赏,“曹宝林也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得了盛宠又怀有身孕,往后自然与从前不同了。” “你们也要多用些心,争取都能早日开枝散叶,为陛下绵延后嗣。” 说完话锋一转看向诺才人,“近来都忙忘了日子,原来这么快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诺才人的禁足都结束了。” “不知道这一个月的禁足,诺才人可有静思己过,学透宫中规矩?” 诺才人表情明显有些不服,“臣妾初到宫中,只以为写在宫规里的才是规矩,不知道这其中有这么多潜在的规矩,多谢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的笑意冷下来,从前诺才人这样暗戳戳的讽刺慧妃的时候,皇后还有几分快意,巴不得诺才人说得再狠些。 可如今这样的态度用在她自己身上的时候,可就不一样了。 “宫规上所写的只是最基本、最重要的规矩,其中每一条有延伸出许多礼敬之处。诺才人不懂规矩,皇后娘娘开恩教导你,你该感激涕零才是。” 许昭仪冷冷的看着诺才人,语气里满是轻蔑。 众人脸上带着惊讶,谁也没想到第一个开口反驳诺才人的竟会是向来不理会别人的许昭仪。 连皇后眼中也是不可思议,但如今许昭仪的话显然对她有利。 无论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开口反驳,也都帮了她的忙。 皇后立刻抓住机会,勾起一个轻蔑的笑来,“诺才人是异族出身,自然没接触过这些礼教,那里明白我大周礼仪之邦的规矩呢?” 许昭仪瞥了诺才人一眼,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既然入了宫,从前那些野蛮习气就该统统改了去,不懂就要好好学着,免得做出些丢人现眼的事来。” “希望禁足这一个月诺才人能学明白了,不要再犯。” 两人一唱一和了几句,皇后的眼神落在了徐婕妤身上。 “自打四公主落水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如今天冷,又一路奔波,四公主可好?没发热吧?” 提起四公主,徐婕妤的神色略微有些低落,当日四公主在水里泡了许久才救上来,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到底伤了身子,落下了畏寒的毛病,受不得一点寒气。 夏日里还好些,入了冬以后就接连病了几场,整日药不离口。 徐婕妤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在四公主身边照顾,生怕哪一下没看好,四公主就没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四公主无碍。” 其实四公主生病了没有在场的人都知道,宫里明面上的消息从来都是藏不住的。上一刻发生的事,下一刻就能传遍六宫。 皇后问这几句也不是真的关心四公主,一是借此为引让徐婕妤不痛快,二来也能让众人联想到三公主的事。 若能引得徐婕妤迁怒到慧妃身上,那就更是意外之喜了。 究其根本也不过是意指慧妃,对慧妃不满罢了。 皇后并不清楚四公主是慧妃所害,这话倒是歪打正着了。 四公主每病痛一次,徐婕妤就多恨慧妃一分。 此刻皇后再次提起,更是彻底点燃了徐婕妤的怨气。 凭什么她的女儿要受此无妄之灾,以后每个冬日都要受这寒症的折磨? 凭什么慧妃的女儿反倒得了那样的尊荣,成为公主中的第一人? 想到女儿发烧烧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徐婕妤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皇后的眼神仿佛不经意一般往婉嫔那般瞟去,“婉嫔,你瞧着脸色不大好,可是舟车劳顿累着了?” 婉嫔身子一僵,没想到皇后会突然提起她来,自从红花一事过后,她在宫里就成了透明人一般,没几个人记得还有这样一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