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被骂，依然眉开眼笑道：“小的愚钝，老太爷教教小的。”</p>
馒头烤得外面金黄，富贵小心吹了吹灰，递给了余老太爷。</p>
余老太爷掰了一块吃了，笑眯眯道：“这大皇子府上的商人真是阔绰，送给咱们的干粮，都是上好的白面，大方得很。”</p>
富贵不以为意道：“他们赚了大钱，这点干粮算得甚。”</p>
“你看你，说你不懂，你真是不懂。”余老太爷嫌弃不已。</p>
“咱们搅得西梁大乱，这时西梁的粮食价钱，只怕翻了天，呵呵，大皇子梁恪，五皇子梁恂两兄弟。肯定打了起来。”</p>
余老太爷咂摸着嘴，想起就忍不住地兴奋：“咱们余家，要变成余氏，余宅的匾额，以后该变成余府。呵呵，史书上，说不定能记下一笔。”</p>
富贵虽听不大明白，不过还是开心不已。余家发达，凭着他的忠心，也能跟着鸡犬升天了！</p>
余老太爷压低声音道：“富贵，你赶快下山，将消息传回去。”</p>
富贵得余老太爷嘱咐了一通，赶忙叫上两个亲信，骑上骆驼先行离开。</p>
这边，驼队带着粮食到了雍州府，夏州府的梁恂气得快发疯。</p>
“东翁，息怒息怒。”牟晋善劝说着，拧眉沉思，“这里面肯定有诈。西川，你将外面的情形再说得仔细些。”</p>
西川忙道：“先前东山粮食行的章掌柜来了，说是察觉到这些时日铺子的买卖很不对劲。来买粮食的百姓多了，哪怕没钱的，借钱也要买上一些。章掌柜就多了个心眼，去谷满仓粮食行暗自打听了下，谷满仓粮食行的陈粮粗粮涨了价，起初，一斤先是涨一个大钱，细粮新粮则不变。毕竟过年过节，买粮食的多了些，涨一个两个，甚至五个大钱都不奇怪。这样一直到年后，谷满仓粮食行的价钱，粗粮陈粮突然翻了两倍，细粮新粮则翻了三倍。尽管如此，拿钱也买不到粮食，谷满仓称粮食卖完了。百姓一下恐慌起来，涌入东山粮食行买粮。章掌柜哪敢卖，赶紧来王府寻找王爷。王爷那时尚在从京城回来的途中，还没到夏州，府里的管事也不敢做主。等王爷回来，夏州粮食价钱已经到了天价，其他州府也跟着涨了价。”</p>
梁恂脸色阴沉，骂道：“粮食价钱大乱，紧跟着百姓会大乱！谷满仓是老大门下走狗的铺子，他以为在夏州，就能打击我，蠢货，他这是要亡了西梁！”</p>
牟晋善也头疼，因五万贯岁赐之事，梁恂被庆文帝责骂。幸亏大楚朝廷已允诺，早些将余下的二十万贯钱交给他们，庆文帝方未再多言。</p>
“东翁，谷满仓不缺粮，他们的粮食，究竟去了何处，这才是关键之处。”</p>
牟晋善分析道：“东翁，此事不一定是大皇子所为。大皇子如何能不明白，粮食价钱大动，会引起天下大乱，这般做，对他并无好处。我以为，背后肯定有人故意挑拨。”</p>
梁恂脑子下意识想到了雍州府，他冷笑一声，道：“老大不会这般做，但他那群狐假虎威的走狗敢！谷满仓是他的铺子，惹出这般大的事，他脱不了干系。等老子腾出手，再来收拾他！现在先不追究粮食去了何处，先开仓放粮，平抑粮价。”</p>
谷满仓的掌柜李石柱，人称李赖皮，他亲娘是梁恪乳母，靠着这层关系，被梁恪放在了夏州的谷满仓做掌柜。</p>
李赖皮贪财，经常以次充好，梁恪却视而不见，梁恂早就想收拾他，只还没来得及腾出手来。</p>
牟晋善愣了下，道：“东翁，常平仓也没多少粮食了，要是放出去，得等到夏收方能有粮。东翁先斩后奏，恐又要被陛下责骂。东翁可要先向朝廷请旨？”</p>
梁恂摇头，坚决地道：“等阿爹的旨意下来，只怕京都都已大乱了。”</p>
牟晋善心道也是，不再多言，上前亲自帮着铺纸磨墨。</p>
梁恂写好手书，交给了西川：“快去，别耽搁。”</p>
西川拿着手书跑了出去，梁恂一拍案几，道：“派人去抄了李赖皮家，将他捉来，我要好生审！”</p>
牟晋善愣了下，道：“也是，谷满仓的李赖皮，他肯定知道怎么回事。”</p>
李赖皮的宅子，离夏州王府约莫两炷香的路程，梁恂的兵将很快将他捆了来。</p>
梁恂负手在后，立在廊檐下，抬着下巴示意：“就扔在这里，别脏了我的屋子。”</p>
李赖皮被重重扔在地上，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撞在冰冷的石头上，痛得嗷嗷叫唤。</p>
梁恂沉声道：“李赖皮，粮食去了何处，你究竟与谁做了交易。要是不说，老子将你，还有你家人，都活剐了，片成肉，煮给那些饿着肚皮的流民吃。”</p>
“冤枉啊，五皇子冤枉啊！”李赖皮吓得头皮发麻，想到有他娘，有梁恪，还是强自稳住喊冤。</p>
“五皇子，谷满仓老老实实做买卖，有人买粮食，我就卖，我犯了何罪，五皇子要活剐我，活剐我阿娘。我死了无人在意，我阿娘蒙受不白之冤，有大皇子替她伸冤啊！”</p>
梁恂神色冰冷，一句废话都不说，直接下令道：“刮！”</p>
护卫上前，摁住李赖皮，几下就将他的衣衫剥了下来，冰冷锋利的刀，在他手臂上挥过。</p>
李赖皮冷得缩成一团，手臂剧痛，他几乎快晕死过去，连叫都叫不出来，牙齿咯咯发抖。</p>
“我招，五皇子，我招。”</p>
李赖皮气若游丝告饶，再也没了以前的趾高气扬，一个劲道：“五皇子，我招。”</p>
梁恂挥手让护卫离开，也不管李赖皮光着身子流血不止，听他哆嗦着招了一通。</p>
牟晋善听得眉头紧皱，梁恂亦阴沉着脸。这时，护卫将从李赖皮家中抄来的家财，陆续抬了进来。</p>
两人走上前，护卫忙打开最贵重的匣子，里面装满了黄橙橙金饼。</p>
梁恂拿起金饼仔细打量，金饼成色上好，形状大小不一。</p>
“这金饼子，我总觉着眼熟。”</p>
牟晋善心情很是复杂，放下金饼，道：“东翁可也是想到了雍州府？”</p>
“出手阔绰，不计价钱，只要粮食。西梁的豪商，李赖皮如何不清楚，他们也没瞒着，承认是从大楚去的豪商。你看，这个狗东西，卖粮食给大楚，是砍头抄家的大罪，他都敢做。</p>
梁恂怒将金饼子砸回匣子中，狰狞着道：“都得靠这些金子！”</p>
牟晋善清楚梁恂的愤怒，他可能想到了这些金子，本是属于西梁，来自大楚的岁币。</p>
如今这些金子被抢走，再大摇大摆拿出些来，骗走他们金贵的粮食，引得粮食大涨，民众恐慌。</p>
梁恂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好你个虞昉！简直欺人太甚！”</p>
牟晋善沉默了下，道：“东翁有何打算？”</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