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内侍缓缓展开手中明黄色的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从来帝王之治天下今吾儿太子明敛不幸薨殒,朕心甚恸,悲不可抑,且身染重疾,不能久理皇案,朕身后尔等若能惕心保全,朕亦欣然安逝 惠国长公主赵燕曦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猎猎长风拂来,吹乱了灯影,此旨意一下,四周皆静。 不待大臣反驳,皇帝便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朕已无多少时日,还望众臣工摒弃偏见,辅佐新君,驱逐外敌,还我大周清平盛世。” 然后又叫了好几个大臣,被唤到名字的无一不是朝廷肱骨重臣,谢望之也在列,他最后也选了燕曦。 当燕曦将太后、昭王与平遥郡王的关系摆在棋局上的时候,谢望之便知道,燕曦是站在最后的那个人。 而燕曦有什么呢? 若是她只有皇帝给她的三百兵将,绝无可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她的背后肯定还藏了更多。 谢望之没问,只是将工部的兵甲挪给了她,算是表达了诚意。 跪在地上的玉相其实是有些茫然的,他怎么也没想到皇帝会传位给公主,即使燕曦公主的确不错,可她是公主! 哪有传位给公主的道理? 可看着皇帝逐渐灰败下去的面容,玉相说不出话来了,心中生出无限的悲意,不知是为皇帝,还是为大周。 “臣,拜见陛下。”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突然入宫的石老大人,在他出声后,一个接一个的朝臣跪下拜向燕曦。 经此,燕曦的地位便稳了一半了。 “平身。” 燕曦站在众臣之前,垂目望去,第一个感受不是大权在握的快感,而是沉沉的重担,还有孤寒。 皇帝看着燕曦坚定的背影,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错的,他的长公主,天生聪颖,贤明优秀,即使现在还稚嫩,但她却并不缺乏担当大任的能力和勇气。 或许她能被众臣诟病的只有女子这一身份了吧。 皇帝觉得自己到底还是自私的,他不想让那个位置落在别人的手里,燕曦好歹是他的女儿,他也没有对不起大周的江山,因为他的燕曦,足够优秀。 可皇帝还是很痛苦,为这陷入战乱的大周,为他的皇后,为他逝去的孩子。 陡然间对上了下首一人的眼睛,皇帝笑了笑,没想到,他竟然比这个曾经交托全部信任的重臣还要先走。 皇帝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声音,这辈子有许多人教过他,但他心里的老师始终只有两个,一个是石相,一个是远在泉州的贺卿安。 好多年没见了,贺先生可真是倔脾气,为什么就不能服服软呢? 不过走远点也好,这天下间最繁华的地方,底下却是最腐朽黑暗的存在,不适合贺先生这样的人。 贺先生自己离开了,但他却送了自己的弟子来。 谢望之,和贺先生不一样,但却一样辅佐他,将大周建设的更好。 皇帝逐渐有些看不清了,只紧紧握着太后的手,“母后,儿臣不孝。”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太后摇着头,落下了泪。 “陛下!”随着丁内侍的一声惊呼,众人才发现皇帝已然昏睡过去了。 燕曦跪在皇帝膝前,泣不成声。 她给自己择了两条路,若是父皇不愿传位给她,那诏书便会变为遗诏,她会自己坐上那个位置,外面都是她的人,她无惧。 可是她的父皇愿意托举她,为她登位铺路。 燕曦不知道父皇是因为选无可选,还是因为疼她,这都不重要了,她可以永远认为父皇是因为疼爱她,且认可她的能力,所以才愿意传位给她。 “皇祖母还请皇祖母料理此间诸事,朕要出战,将北晋蛮子驱除出境,为大周赢来一片清平!” 有大臣劝诫,但燕曦是不会听的,这是早便制定好的计划,她需要战功稳固她的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