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差阳错地在下班前去了一趟急诊室,又恰好在急诊室门口看到摔断腿的她,他带她回家,他们做了一夜……</p>
再后来他跑去她家炫耀自己的艳遇,想报复她不辞而别,想惹她生气,让她吃醋,可她平静的样子让他倍感挫败……</p>
最后她坐在他家门口等他,他带着她扔了骆平年的骨灰,在沙滩上烧了那幅画,他们在车里听着雨声疯狂缠绵……</p>
巧合,他们纠缠的十几年里全是巧合,就像母亲说的,这是缘分,比他想象中深得多的缘分,他的心中燃起希望,同时也有着壮士般的决绝,</p>
如果缘分没断,他就用下半辈子好好接着,</p>
如果缘分断了,这也是他周荣该得的报应,他没什么好抱怨的,</p>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也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p>
第25章 周医生,58床病人在等你</p>
“这么大的孩子发烧很正常!不用担心!取了药输完液观察一会儿就可以走了!”女人怀里的孩子一直在哇哇大哭,年轻的医生不得不拔高嗓门儿把医嘱喊出来,这让女人觉得很不好意思,连连点头道谢。</p>
门诊输液中心全是生病的孩子和焦急的家长,女人把孩子抱在怀里,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她真庆幸这椅子是铁的,冰冰凉凉的,正好给她被热汗浸透的后背降降温。</p>
她看着头顶上方输液瓶里一滴滴缓慢滴落的抗生素,孩子们惊天动地的哭闹声传到她耳朵里却变成嗡嗡嗡的背景音,她实在是太累了,困得眼睛都睁不开。</p>
“妈妈,难受。”孩子在她怀里抽噎,小脑袋像个火球似的贴在她胸口,软乎乎的身体又干又烫,嗓子都是哑的。</p>
“小宝忍一忍,很快就好了。”她柔声细语地安慰孩子,手掌轻抚着他的背,内心却一片焦灼。</p>
这个礼拜他们是第二次来这里了,小宝从礼拜天夜里就开始发热拉肚子,来医院开了药回去,好了一天又复发,所以今天医生决定给他输液,她也不知道有多少效果,多久能好,她已经三天没合眼,只怕孩子没好她自己先撑不住了。</p>
绝望,一个单身妈妈多多少少都会有绝望的时刻,小宝一直很乖,就是身体不好爱生病,每次生病对她而言都是炼狱般的折磨,她只祈祷孩子能平平安安长大,但现在看来道长且阻。</p>
输完液,母子俩坐在医院的走廊上,旁边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带着孩子,看样子也是刚输完液,在留院观察,孩子嘛,生病了总归是不舒服,一直哼哼唧唧地哭,那多夫妻一开始还能合作配合着安抚孩子,一个给孩子喂药,一个就拿出保温杯给孩子喝水,可不知道谁说了哪句话让对方不高兴了,气氛瞬间就充满了火药味,</p>
“你就追剧吧!好好追!唉我就搞不懂了,男主角渣不渣的跟你有啥关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亲闺女病死了你都不知道!”</p>
男人叉着腰怒气冲冲地抱怨,女人抱着孩子,一开始还忍气吞声地听,后来男人声音越来越响,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她也摒不住了,面红耳赤地抬头跟丈夫呛起来:</p>
“那也比你个死人强啊!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谁知道跟哪个狐狸精鬼混去了!”</p>
“你说什么?你当着孩子面再说一次?你跟你那老同学勾勾搭搭的我都不稀得说你!怎么?现在倒打一耙喽?”</p>
一场家庭战争就这样爆发了,赵小柔坐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的,这样的婚姻生活她一天都没感受过,骆平年绝不会气急败坏,他只会笑嘻嘻地让她恐惧,而她也绝不敢跟骆平年这么说话,</p>
至于那个人……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确实和面前这位年轻的父亲有些像,但她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和他因为孩子的事吵架,她这个性子应该也不会吵吧,最多听着,</p>
想想他也快四十岁了,更年期的他难搞系数肯定翻倍啊……</p>
而面前年轻的男人眼看着自家老婆委屈巴巴的就要哭,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减了一半,站在那儿手足无措了半天,别别扭扭地刚想伸手碰一碰爱人的肩膀就被她一掌拍开,</p>
“好了呀!走了呀!大庭广众的不嫌丢人呐?”</p>
男人面子上过不去,羞得满脸通红,而妻子这时也发现吃瓜群众越来越多,一想到家里那些鸡零狗碎的事儿全被外人听了去,也红着脸腾的一下起身,抱着孩子气冲冲地穿过走廊往电梯的方向走去,年轻的丈夫早没了方才的气势,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追,两手小心翼翼扶着爱人抱孩子的胳膊。</p>
赵小柔笑了,也有些羡慕,吵也好怎样都好,最起码有个人和你一起为孩子操心,为这个家操心,磕磕绊绊相互扶持着走完剩下的路,这样也很好啊。</p>
“妈妈,我要嘘嘘。”小宝倒是很少关心别人的事,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妈妈怀里玩佛珠,玩腻了就想着要尿尿了。</p>
“很急吗小宝?”她把刚从药房拿的药塞进包里,把小宝的外套搭在胳膊上,急匆匆抱着小宝就往卫生间走,可刚跑到卫生间门口就被保洁阿姨用拖把拦住了,</p>
“漏水了,上二楼。”保洁阿姨是个中年妇女,穿着蓝色制服,面无表情地冲二楼扬扬下巴,“从这边楼梯上去,近一点儿。”</p>
“妈妈,嘘嘘。”小宝声音很小,仰着脸给妈妈指指自己的肚子,意思是马上要尿出来了。</p>
小宝两岁半了,戒尿布还算顺利,但孩子憋不住尿,说尿就是真的要尿出来了。</p>
“乖,再忍一忍啊,妈妈带你去嘘嘘。”</p>
满头大汗的赵小柔带着孩子一路奔上二楼,她和小宝是这家医院的常客了,但二楼是手术室和重症监护室,她从没上来过,也不敢上来,</p>
这里和她预想的一样死气沉沉,丝毫没有孩子们欢声笑语的痕迹,来了这里的孩子,哪里还能笑出声呢?她甚至连哭声都听不到。</p>
一个七八岁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在护士的搀扶下从赵小柔面前经过,眼神呆呆的,眼窝凹陷进去,整个人瘦得像纸,脸也白得像纸,头发被剃光了,头皮上都是针眼和纱布,躬着腰一步步往前挪。</p>
赵小柔捂着小宝的眼睛别过头去,祈祷再也不要到这里来,这辈子都不要来。</p>
借着走廊惨白的灯光,她看到女厕所就在左手边不远处,走进去里面空荡荡的,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p>
她带小宝进了一个隔间,锁好门帮他上厕所,一通折腾下来,再加上天气炎热,隔间里又密不透风,她浑身都被汗液浸湿了。</p>
出来后她仔细给儿子洗了手,这才安安心心地把他抱到走廊里稍作休息,</p>
“好热呀妈妈。”小宝还穿着外套,小脸热得红扑扑的,赵小柔想他确实穿得太厚了,也该脱掉一件,于是边帮他解扣子边说:“只能脱掉外套,里面的衣服不可以哦,小宝还在生病,不能脱得太多。”</p>
她们坐的位置斜对着一间办公室,门开着,整层楼就这间房还有点动静,所以里面人说话的声音尤其明晰,</p>
“叔叔,打针会不会疼啊?”</p>
“只会疼一下下,娜娜睡一觉起来病就好啦!”</p>
“那我可以抱着狗狗睡吗?”</p>
“不可以哦,所以娜娜要快点好起来,回家就能看到狗狗啦!”</p>
“叔叔,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p>
“可以呀!”</p>